之後劉仁贍拜謝皇恩,並且請求回到官家讓他回大梁修養,這一年多在壽州城內,喝著清粥嚼著樹皮,五十多歲的身體支撐不住了。
官家答應他的請求,安排他和城中家屬回大梁修養。
另外開府庫接濟壽州城中軍民百姓,讓餓了許久的壽州軍民終於吃上飽飯。
同時史從雲下令,讓王仲領兵進入壽州,接管壽州城。
到五月,時間進入夏季,天氣越來越熱,官家的大營紮在淝水南岸,下詔讓他過去見駕。
.......
淝水岸邊鸞纛大營,眾多東西班宿衛拱衛四周,官家神色很好,風光明媚,烈日高懸,淝水波光粼粼,一片河山大好景緻,不過卻時不時用手帕捂著嘴咳嗽。
王溥已回京主持政務,天子不在朝,皇子年幼無法主事,那就要靠宰相們了,之前宰相只有範質在京,如今王溥也回去了。
之前向訓在京總理開封府事,後來向訓也調到前線領兵,朝中的人手就不夠了,特別是天子在外的時候,所以王溥也被官家調回去。
只有李谷還在前線,因為前線大軍糧草輜重籌措排程離不開他,自從正陽之戰後,他也越來越受官家重用。
旁邊還有西上閣門副使,淮南監軍使潘美向官家彙報這些天來的戰果。
“泗州外圍水寨被馭浪直都虞侯李處耘率軍攻破,之後陸上控鶴左廂都指揮使王審琦率先領軍從城南殺入城中,焚燬城門,後續大軍長驅直入,拿下泗州。
當下各軍正按照史招討的命令整頓之後向楚州海州方向出發,史招討說海州取之易如反掌,關鍵是楚州,楚州控制運河水道,連通淮河與大江,附近可能會有最後一場大戰,所以會穩紮穩打,待諸軍齊聚之後再進兵,以防各軍號令不一,有人冒頭吃了虧。
希望官家原諒他延誤的罪責。”潘美一一轉述。
郭榮點點頭,臉上沒有不快的神色,“自史從雲接管大軍一來,未嘗一敗,如今已拿下壽州、塗山、泗州等地,全殲南唐主力,朕當然信得過他,告訴他隨他排程就是。”
李谷也頗有感慨的說,“當初若非他讓潘監軍來說了一句,淮南之重在壽州,唐軍之重在水軍,老夫也一時看不清局勢。
史從雲確實有為帥之才,洞悉大局,各軍排程得當,手下安排也沒人不服,就算是李帥也聽從他的指揮而毫無怨言。
起初官家啟用他為招討使時老夫心中惴惴不安,生怕他年少輕浮,誤了大事,如今看來還是官家慧眼如炬,有識人之明。”
郭榮笑起來,隨後道:“從他上表《守江必守淮》之論開始,朕便覺得他是個有韜略的年輕人,只是缺少打磨。
如此一來朕也放心了,京中政務積壓眾多,範質等人早來信讓朕回京,之前一直沒有走就是不放心淮南戰事,如今看來只要史從雲坐鎮淮南,朕可無憂矣。
不過李相還要操勞一些,大軍糧草輜重排程還需你來坐鎮,這樣朕才能真正放心。”
李谷欲言又止,不過還是拱手答應了。
郭榮在河邊踱步,心裡想默默想著外人不知的事情,“若早用他,只怕淮南早就平定了。”
對史從雲,他始終有著一絲複雜的情緒,懊惱也好,或是其它,他說不清,總是難以言喻的微妙,大概是人的本能,又被他心中的其它東西,譬如野心,夢想之類的壓下去。
但人心是複雜的,事情不是說說就能了,若人正是那樣,和草木山石也沒區別了。
不過這次,他徹底明白一個道理,自己需要史從雲,大周需要史從雲,如果沒有史從雲,他難已料想淮南還要打幾年?還能不能功成。
心底一旦有了這種認識,對待史從雲便變得寬懷起來。
所以當史從雲於次日,於淝水邊再次見到郭榮時,突然感覺這個曾經讓他戰戰兢兢的皇帝,格外如浴春風,他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但那種親善大概是從言談舉止,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來的。
連史從雲心裡某一刻都在情不自禁的反省,他是不是大周的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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