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猜不出來,索性道:“我瞧著大師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罷了。”
這話像是取悅了魯岱川,他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孩子,嘴巴跟抹了蜜似的,難怪肖懷瑾喜歡你。真是討人喜歡。”
禾晏:“……”
她正想著,怎麼這鑄劍大師看起來如此不正經,方才那個進屋去的木頭小人兒,又“噠噠噠”的跑出來,手裡捧著一個長盒子,放到了禾晏面前。
禾晏開啟盒子,就看見一柄長劍躺在匣中,劍身如霜如雪,正是飲秋。
“已經修好了?”禾晏驚喜的開口,劍鞘上,看不出有過開裂的痕跡。
“一柄劍罷了,用不著多長時間。”魯岱川看向禾晏,笑容和氣,“你既是肖懷瑾的未婚妻,看在肖懷瑾的份上,我也能為你打造一柄屬於你的兵器,或者是寶物,你想要什麼?”
禾晏玩笑道:“大師也能為我打造一柄像飲秋這樣的劍嗎?”
魯岱川看著她,微笑著道:“不能。”
“為何?”禾晏笑問,“大師是認為我配不上您的劍?”
“你已經有一柄劍了,不必再有另一柄。”
禾晏笑容頓時僵住,看向魯岱川。
這個人是如何知道她有一柄劍的?
“大師,我沒有劍。”禾晏道:“我連一把趁手的兵器都沒有。”
“會有的,”魯岱川搖頭,眼睛裡的笑意像是洞穿了她的一切,“你的劍,會再次回到你身邊。”
禾晏盯著魯岱川,試圖在他臉上看出來什麼破綻,可惜的是,這人除了和和氣氣始終如一的笑容,實在看不出來其他。
禾晏抱著裝著飲秋的匣子站起身來,“大師,天色不早,我今日來,也就是為了取劍。既然現在劍已經拿到了,我也該回去了。”她對魯岱川行禮,“多謝大師。”
“不必客氣。”魯岱川也跟著站起來,他站起來頗為不易,實在是因為身材肥胖,一隻球要站穩,總要費些力氣,他攏著手送禾晏是門口,身側是兩隻斑斕巨虎和那隻木頭小人兒,如藏在深山中的古怪帝王,“走吧。”
禾晏翻身上馬,轉身而去,只是那背影看起來,看起來有些像落荒而逃。
馬蹄聲漸漸遠去了,魯岱川“嘖”了一聲,低頭去看那隻只到自己小腿的木頭人,“翡翠,你說我是不是把小姑娘嚇著了。”
木頭人掛在他的腿上,不言不語。
“罷了,”魯岱川復又搖頭,轉身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自語道:“懷瑾啊懷瑾,為師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
山上天黑的很快。
禾晏來的時候,太陽尚且未落山,在魯大師的“別苑”裡,也呆了沒多久,可出來時,天色已經全黑了。
好在今夜月光明亮,照在漫山遍野的雪地裡,倒比尋常的往日更亮堂一些。她記路記得不錯,騎著香香下山,心裡卻反覆的想起放才與魯大師說過的話來。
魯大師怎麼會知道她已經有了一柄寶劍,是他本來就知道什麼,還是這人真是什麼世外高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借屍還魂的真相?
可她如今一個人,對魯岱川一無所知,還是等下山之後見到肖珏,問問他魯岱川究竟是什麼人之後,再做打算吧。
禾晏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原先那個女扮男裝投軍涼州衛的“禾大小姐”身份的麻煩才剛剛解決,如今又來了一個。這日子,倒像是不斷地在解決一個又一個的麻煩似的。
禾晏的目光落在身前的木匣上,好在總算是將飲秋劍拿了回來。不知道她的青琅,如今被禾如非放在了什麼地方。以禾如非的謹慎,除非萬不得已,斷然不會拿著青琅示人。若是她的青琅還在身邊,定也要日日擦拭。
馬兒疾馳在山裡中,撲面而來的寒風將臉割的生疼,她撥出一口氣,立刻在夜色下畫成白霧,這山裡冷極了。
突然間,身後有什麼東西朝自己飛來,身下馬匹受驚,陡然站起,禾晏一扯韁繩,下一刻,有人從自己身後飛來,寒光閃閃的劍尖對準了自己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