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用這個去錢莊,是不是可以佘銀子?”
赤烏:“……禾姑娘若是缺銀子,可以與在下說一聲,少爺不會袖手旁觀的。”
禾晏打了個哈哈,笑道:“我就是說笑罷了。”心中卻暗暗明白,看來這黑玉走到哪裡都行得通,兌點銀子花應當不在話下。
她便乾脆道:“行,不是什麼大事,你將那個魯大師的住處交給我,我等下就去。”
“魯大師住在城北的山裡,路途有些遠。”赤烏道:“在下會為禾姑娘備好馬車和侍衛,以免路途危險。”
禾晏:“罷了,你們那些侍衛,連我都打不過,真要遇到危險,指不定是誰救誰。你將住處給我就是了,青天白日的,不會有事。況且自打上回刺客的事情過後,城裡的城守備都多了一倍,沒問題的。”
她態度執拗,赤烏犟不過她,最後也只得作罷。
赤烏似乎有很要緊的事,將魯岱川的住處寫好給禾晏後,便匆匆出府去了。禾晏安撫好青梅,才牽著香香出了門。魯岱川的住處雖然遠,不過並不難找。萣北山到了冬日,積雪比城裡覆的厚重,四下裡都是一片銀白。若是馬車在山裡走,只怕要走一天一夜,禾晏慶幸自己沒聽赤烏的坐馬車,而是騎馬,至少在太陽落山之前,能趕上見到魯大師。
這魯岱川也是個妙人,禾晏先前以為,他既住在山上,必然是個仙風道骨的高人,誰知道這人竟在山裡蓋了一座宮殿般的宅院,極盡華麗。禾晏剛一進去,就有兩隻巨虎奔跑了過來,衝著她低聲嗥叫。
香香嚇了一跳,差點把禾晏甩出去,禾晏牽住馬繩,安撫好香香,下馬一看,才發現這兩隻斑斕巨虎,竟是用木頭做成,眼珠子是黑色泛著綠光的寶石,在暗處裡熠熠發光,乍一眼看上去,與真的一般無二。
禾晏心中驚訝,這大概是魯岱川的手筆,果真是良工巧匠,鏤月裁雲。
門沒有關,虛虛掩著,兩隻巨虎還在衝禾晏嗥叫,卻沒有其他的動作,禾晏想了想,就推門走了進去。一進去,便覺這裡頭簡直是個縮小了的大魏。
北地的大宅院裡,挖了一條江南水鄉般的小渠,裡頭停著一隻只能坐一人的小舟,小舟上還垂著紗簾,有動人的樂聲從其中響起,仔細一看,那船裡並沒有人,只有一隻木頭做的盒子。
牆上的花草都是假的,卻做得栩栩如生,縱然是在冬日,也顯得熱鬧繁華極了。地上散落著一些彩色的石塊,應當不是寶石,但又閃著細碎的光,引人注目。禾晏彷彿進了傳說中的龍宮,又像是到了仙境,不由得歎服此人如此能工巧匠,也難怪能鍛造得出飲秋那樣的寶劍。
她才走到正堂,“嘩啦”一聲,門自己開了,禾晏垮了進去,便見偌大的堂廳裡,正坐著一個穿著白袍的男子,這男子手裡正在削一隻竹子做的蜻蜓,大概已經做到了最後一步,禾晏眼睜睜的瞧著他在那蜻蜓尾部拉撥了一下,那蜻蜓就“嗡嗡嗡”的自己飛了起來。
她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那男子轉過頭來,也教禾晏看清了他的臉。
事實上,這男人穿的的確仙風道骨,白色的衣袍不知是用什麼料子做成,格外輕盈飄逸,單看打扮,彷彿前朝隱士,不過與之截然不同的,是他的外貌。這人生的極圓潤,不誇張的說,彷彿是一個圓圓的球。他笑眯眯的看過來時,就如一尊彌勒佛,沒有半點“高士”之風。
這有些出乎禾晏的意料,她原以為會看到一位冷漠高傲,孤僻古怪的白鬍子老頭,沒料到會是這麼一個頗和藹的胖子。且這人看起來應當還很年輕,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是一個年輕的胖子。
“有客人來了。”這個人笑道。
“您就是魯大師嗎?”禾晏解下腰間玉佩給他看,“我是來替肖都督取劍的。”
“咦,”魯岱川看見禾晏的玉佩,愣了一下,“肖懷瑾的劍怎麼會在你身上?你是肖珏的未婚妻嗎?”
禾晏猝不及防被問了這麼一句,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過了一會兒,她才點了點頭:“正是。”
“原來是懷瑾的未婚妻。”魯岱川點了點頭,又將禾晏打量了一番,“不錯,不錯。”
禾晏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想了想,問:“魯大師與肖都督看起來私交不錯?”這人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哪裡有赤烏說的那般不近人情。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魯岱川笑著搖頭,拍了拍手,“咯吱”一聲,禾晏順著聲音望去,才發現這堂廳裡,還站著一個木頭做的小人兒,也就一尺來高,做成了一個美婦人,“噠噠噠”的走進裡頭,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這……都是魯大師做的?”
“一些偶人罷了,”魯岱川笑了笑,“我這別苑裡沒有活人,只有偶人,平日裡幫我幹活。”
這未免聽起來有些可怕,但莫名的,禾晏並不覺得恐懼,她道:“那您為何不請一些做工的匠人來幫忙呢?或者乾脆下山去。”
“那可不行,”魯岱川道:“我在山上住了三十多年了,山下的日子,不適合我。”
禾晏:“請問,大師今年貴庚?”
這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怎麼就在山上住了三十多年了?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