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口吃的,禾晏無言以對。倒是江蛟拍了拍身上的包袱:“放心,要用的膏油和兵器都帶著,我還帶了點錢,實在不行,路過坊市還能買一點。”
“反正這些你都不必操心。”王霸哼哼了一聲:“你先去給我們一人牽一匹馬來,我方才瞧你牽馬的時候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也給我們挑好點的。趕路可別累死了。”
他怕是早就盯上了禾晏身後的那匹馬,禾晏搖頭,道:“好吧,你們先跟我去馬廄外面,在外頭等我。”
六匹馬被牽了出來,乖乖的各自站在眾人面前。
“我們現在要繞過哨兵的高塔,走一條路可以避開他們的巡邏和視線。你們都跟著我,現在別騎馬,離衛所足夠遠的時候再上馬。”禾晏低聲囑咐。
眾人見她說的鄭重,心中既是緊張又是興奮,大抵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居然生出禁忌的快感。
禾晏也有些緊張,倘若她是一個人,倒也沒這麼多想法,不過身後跟著這麼多人,也就格外謹慎,畢竟一個不好,大家都要遭殃。
好在這條路,她已經摸得十分熟。除了小麥和洪山外,其餘幾人如今都在前鋒營裡呆過,關於潛伏突擊也早已訓練有加。一行人安然無恙的過了哨兵高塔能看得見的地方,眼看著就要出涼州衛。
正在這時,有一盞微弱的燈籠光亮了起來。
這燈火本在衛所最外頭柴房的拐角處,禾晏他們先前沒有看到,直到走到拐角處才看道。禾晏看到亮光的第一眼就心道糟糕,想著此刻怕是來不及了。身後的幾人見她突然停在原地,洪山問:“阿禾,你怎麼不走了?”
那點燈火從拐角處走出來,微弱的光照亮了來人的眼睛,裙裾雪白,容顏清麗,正是沈暮雪。
“沈醫女?”這一回,禾晏是真的驚訝了。
她原以為這裡可能是出來方便的哨兵,實在不行只得趁人不注意將他打暈逃走。可沒想到出現的是沈暮雪,沈暮雪的屋子可不在此處,且此刻夜深人靜,大家都睡了,她在這裡做什麼?
沈暮雪看著她們,雖然目光也稍有驚訝,卻還算鎮定。只看著禾晏低聲道:“你們要走?”
禾晏默了默,攥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推進旁邊的柴房中:“進來說!”
洪山和王霸在外面守著馬匹,其餘幾人跟著禾晏一同進來。甫一進門,就看見禾晏眉眼冷厲,一手掐著沈暮雪的脖子,冷聲道:“你怎麼知道?”
眾人嚇了一跳,小麥連忙上前,去扳禾晏的手:“哎呀……阿禾哥,都是誤會,是我……是我說漏了嘴!”
禾晏看向他。
“我……知道大家打算跟著你一道走的時候,哥哥讓我去找一點創傷藥,路上如果有磕絆還能用。我們屋裡的沒剩多少,我想著沈醫女心腸好,藥草也多,就想去找沈醫女討一點。”
但無緣無故的,突然要大量的創傷藥,饒是沈暮雪平日裡不關心軍務,也起了疑心,小麥單純,三言兩語就被沈暮雪套出了話。末了知道自己闖禍了,就央求沈暮雪道:“沈醫女,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求求你了。”
沈暮雪沉默了很久,小麥以為她不會開口的時候,才聽到她說話:“我知道了,我不會告訴別人。”
小麥與石頭在山裡長大,個性簡單率真,沈暮雪說不告訴別人,他就相信沈暮雪不會告訴別人。此刻見情勢危急,一邊勸著禾晏,一邊問沈暮雪:“沈醫女,你不是說你不會告訴別人嗎?”
禾晏的手稍稍鬆了些,盯著沈暮雪,沈暮雪冷然回望她,目光清清冷冷。
“你怎麼不告訴別人?”禾晏問。
沈暮雪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裡,迄今為止,也沒有阻攔他們的人出現。如小麥所說,沈暮雪的確遵守了諾言。禾晏也沒想真的傷害她,不過是嚇唬嚇唬這姑娘而已。都這個時候了,凡事謹慎一些為好。
“你要去潤都?”沈暮雪問。
禾晏:“不錯。”
“潤都現在圍困未解,四面都是烏託人,你只帶了他們幾人去,凶多吉少。”
“我一定要去。”
“都督不知道此事?”
禾晏回答:“不知。”
“好。”沈暮雪看著他的眼睛:“你走吧,我不會攔著你們。”
禾晏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