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剎那間就忘記了方才還是誰在罵“有權有勢的貴人”。
黃雄也嚥了咽口水,都是豪傑,本就愛酒,況且是珍貴的美酒。縱然如小麥這般年紀小不愛酒的,也抓了一錠銀子在手裡咬了一口。
這彩頭說大不大,但絕不算小。一片歡喜中,禾晏就顯得尤為獨特了。
她只是看了一眼那箱子,驀地發出一聲哂笑,道:“看來咱們的都督,過的也不怎麼樣嘛。”
沈瀚愣住。
“窮死了。”少年看也不看他一眼,拿樹枝去撥弄火叢裡的柴火,低頭自顧自的說,話裡的陰陽怪氣誰都能聽得出來。
洪山一把捂住她的嘴,對沈瀚賠笑道:“這兄弟喝醉了,喝醉了……胡言亂語,總教頭莫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沈瀚莫名其妙的走了。
待沈瀚走後,禾晏看著那隻在地上的箱子,忍不住冷笑一聲:“這點東西,打發叫花子呢。”
“老弟,這點東西不錯了。”黃雄耐心的道:“你這是遷怒。”
禾晏正憋著火,不想說話。
黃雄在她身邊坐下來,攬著她的肩,望著面前跳動的火苗,沉聲道:“年輕人,別喪氣,不過是遇到個坎,你看我,”他指了指自己,“你如今只是沒了一個進前鋒營的機會,我當年,可是什麼都沒了。”
他沒捨得去動那壇十八仙,只拿旁邊那壇黃酒倒了兩大碗,一碗給禾晏,一碗自己拿著,他嚐了一口,道:“好烈的酒!”
見禾晏沒說話,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佛珠,道:“這個,是我孃的。”
佛珠黝黑,閃著溫潤的光,同他彪悍的體格極為不相稱,卻從未見黃雄拿走過。他又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刀:“這把刀,殺了十九個人。”
這話有些悚然,一時間,連王霸幾人都朝他看來。禾晏眸光微動,看向她。
見她總算有了反應,黃雄甕聲甕氣的道:“當年我也如你一般年紀大,我們家有一本刀譜,祖傳下來的。有人得知後,上門來買,我爹不肯賣。”
“我當時和同伴在外消暑去了,回來之後,我們家滿門被人滅口,屋中財物俱在,少了那本刀譜。”
小麥驚呼一聲:“這是……”
“有人為了刀譜,滅了我黃家滿門。”黃雄說到此處,神情很是平靜,不知道是因為時間過得太久,還是因為別的。他道:“我報了官,地方官員根本管不了此事,於是我親自調查,散盡家財,獨自一人提刀千里,尋賊人蹤跡而去。整整三年,我才找到他們在的地方。”
“我怕我尋仇不成,反搭上自己性命。我不怕死,只是不想白白的死,黃家就剩我一個,我死了,沒人替他們討回公道。”
“所以我假裝做苦力的長工,進到那家府上。白日裡觀察地形和他們平日裡的習慣,夜裡就苦練刀法。一年半,我找了個機會,在一個夜裡,替我們黃家報了仇。”
這個故事驚心動魄,卻被他講的雲淡風輕,其中的兇險可想而知,但見這光頭大漢眼中只有平靜,他看著禾晏,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若當時就拼著性命去跟他們討要公道,最後也不過是魚死網破,但你看現在,仇人死了,我還活著,還能在這裡同你喝酒吃肉,你說,誰贏了?”
他是想借著自己的事同禾晏說,切莫逞一時意氣。
禾晏笑了笑,正要開口,卻見江蛟伸手,也給自己倒了一碗黃酒,仰頭灌了一大口,他不如黃雄擅飲,臉被辣的通紅,伸手抹去唇邊酒漬,脫口而出:“就是,誰人沒個難過的時候,你這算什麼,你看我,武館少東家,聽著不錯,我還有個未婚妻,本來今年我該同她成親的,可是她死了。”
小麥瞪大眼睛,就要發問,被石頭搗了一下,才安靜下來。
“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江蛟的眼睛有些發紅,悶聲道:“她是殉情死的。她喜歡別人,不肯跟我成親,就跟那個書生殉情死了!你說,你和我比起來,是不是我更慘?”
難怪江蛟如此相貌身手,何以來從軍,怕是經過此事,心灰意冷,乾脆遠離家鄉,眼不見為淨。
眾人都看向王霸,王霸莫名其妙,隨即羞怒道:“都看我幹什麼?我沒甚故事!你們都有毛病吧?好端端的說這些幹屁?你們是來比誰更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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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霸:我是一個沒有故事的男同學。
萬更福利結束,明天開始恢復一天一更哈,我真的一滴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