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鬆了口氣,道:“我以為是什麼事,怎麼可能沒進前鋒營,我……”她的話語倏而止住,再看向眾人,眾人面含不忍,她動了動嘴唇,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漂浮在空中似的,“真沒進?”
“你不在的時候,沈總教頭去那邊了,雷候進了前鋒營,沒……沒有提到你。”小麥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詞句到。
“是不是漏掉了?”禾晏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許是因為我剛剛沒來。”
“我替你問過總教頭了,”石頭輕聲道:“這次爭旗,咱們都沒進前鋒營。其他人裡,除別人外,那個雷候僥倖進了。”
禾晏沉默下來。
眾人都緊張的盯著她,禾晏有多想進前鋒營,這件事大家都有目共睹。當初剛來涼州連負重行跑都勉強,那時候這少年便是為了進前鋒營,硬生生的扛了下來。他身手如此出色,爭旗裡還得了第一,別說是他想不明白,就是看在周圍人的眼裡,也覺得不可理解。
“沒事,咱不氣,”洪山寬慰著她,“不就是個前鋒營嗎?咱不稀罕,咱們去別的營,步兵營,騎兵營?只要有本事,何愁無人賞識?阿禾這種千里馬,就得伯樂來賞識,他們不要你,是他們沒眼光!”
“不錯。”江蛟也替她感到惋惜。禾晏這樣的人做對手,遠遠比雷候做對手更令人服氣,“你這樣厲害,烈火見真金,日後總會讓人知道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安慰著,但見那向來開眉展眼的少年郎,第一次低著頭一言不發,渾身上下都寫著萎頓和喪氣,便漸漸安靜下來。
洪山捅了捅小麥的胳膊,示意小麥說幾句,小麥絞盡腦汁正想要說話,禾晏突然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你去哪?”黃雄一把拽住她。
少年恨恨的道:“我去找肖珏問個清楚,為何選雷候不選我?我究竟是哪點比不過雷候?前鋒營裡竟然沒有我的姓名!”
洪山嚇了一跳,沒想到禾晏竟氣的直呼都督大名了,他忙攔住禾晏的動作:“你可不能這樣衝動!現在去找肖都督,只會令都督不喜,日後更沒可能去前鋒營了。”
“是啊是啊,”小麥笨拙的勸解,“阿禾哥,肖都督許是是刻意留著你,想讓你去做點別的,譬如去別的營。你這麼厲害,沒道理不選你的!”
“我本就厲害,”禾晏氣的臉都青了,“讓肖珏站在我面前,我們打一架,我看他也不定打得過我!”
江蛟連忙去捂禾晏的嘴,這話都說了出來,可見是真的氣得不行。
眾人生怕她一怒之下去找肖珏的麻煩,便七手八腳的把她拉回原位坐了下來。黃雄道:“少年人不要這麼心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如今是都督,你是新兵,哪裡能平等說話,等你日後封了官,當了將軍,且再看他!”
“那還得等個十年八年,”王霸嘀咕道:“還不定能當得上。”
江蛟也道:“這肖都督也真是的,分明咱們就是第一,雷候還是禾晏手下敗將,怎會棄禾晏而選雷候?”
“我聽說,”王霸想了想,“那個雷候,好像同這裡的一個教頭有點關係,可能是親戚,指不定就是走後門。我看這些貴人,有權有勢,便顧不得下等人。”
小麥忍不住開口:“肖都督不是那樣的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王霸白他一眼:“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小麥諾諾的不說話了。
“諸位,”禾晏忍著氣道:“我頭疼的厲害,能不能容我安靜一會兒。”
眾人立刻噤聲。
篝火在面前跳動,火苗映的夜色也成了紅色。禾晏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肖珏為何會點雷候進前鋒營。
她自認自己當瞎子當了些時日,但比起肖珏的眼瞎,竟然差遠了。難道這一路在涼州衛,她表現的不好嗎?好的不能再好,爭旗她爭得不多嗎?多的一面都沒給別人留下。連那個普通新兵難以解決的陣法都給破了,如此人才,肖珏居然都不動心?
她要收回肖珏還不錯的話!
禾晏只覺得自己氣的肝疼,不曾想這口氣居然還不是最後。又過了片刻,沈總教頭走了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他令人抬了一個小箱子過來,只對眾人道:“你們都在這,剛好,此次爭旗得了第一,今夜亦是中秋,這是你們的彩頭。”
小麥過去將箱子開啟,但見裡面有一小壇酒,有幾錠銀子。
“這是十八仙,就這麼一小壇價值百兩,”沈總教頭滿意的道:“今夜可飲,切莫貪杯。”
“十八仙啊,”王霸砸了咂嘴,“沒想到在這裡還能喝到十八仙,老子這輩子算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