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安市,官方駐紮地,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不前。三個小時的失聯,對王降而言,每一秒都如同被刀刃割裂。他焦躁地來回踱步,目光死死鎖定在無人機的監控畫面上,那原本平靜的畫面此刻卻如同被施了詛咒般讓他感到窒息。
廠房區域在無人機的夜視和智慧鎖定功能下清晰無比,連廠房內的人影都能透過熱感應技術一一標註。然而,這一切的精準與細緻,都無法掩蓋沈林小隊消失的事實。他們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憑空消失,整個陽安的監控探頭都找不到半點痕跡。
這訊息對於王降而言無異於五雷轟頂,對於陽安而言更是絕命一擊。
駐紮地的馬路上,剛剛換崗的駐防人員有些疲憊的接過了身旁隊友遞過來的那根菸,放在嘴裡摸索了一下火,沒摸到索性放在了耳朵上夾著,整個人帶著一股迷茫與頹廢感就那樣看著遠方。
「想什麼呢?」旁邊的隊友問。
「不知道,腦袋放空,反正現在想什麼都沒意義,能活一天是一天。」駐防人員如此回答。
生命臨近盡頭連困獸之鬥都顯得如此可笑的時候,做什麼都好像是毫無意義,他現在找不到做任何事的意義,只能遵照生活的習慣去繼續工作,繼續忙碌,麻木的像一個機器人。
「不打算留個遺書什麼的?萬一能被人找到呢?」隊友咂巴了兩口煙,隨口問了一句。
自嘲一笑,他的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遠方,沒有人知道那裡有什麼如此吸引他,恐怕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這算什麼?一個曾經對未來有過希望與幻想的人望著那未知的方向望梅止渴罷了。
「算了吧,怪矯情的,我爸我媽可都以為我現在在國家重點部門工作,在我們那個小縣城,也算是光宗耀祖,怎麼能讓他們看到我最後的絕望和無助呢。」
眼神忽然帶上了傷感,絕望的味道越來越濃。
「再說了,留給誰看呢?讓他們二老看著遺書知道我最後是那樣的絕望麼,讓他們白髮人一遍又一遍的去送黑髮人嗎。」
氣氛忽然沉默,伴隨著嘴角的煙一閃一滅,為這一場話題畫上了句號,也像是為他們的人生畫上了句號。
「那是什麼?」一直眺望遠方就像是有了成效,他的眼前不遠處忽然出現兩道人影,就像是瞬間移動一樣毫無徵兆的出現,這突然的變化讓他一下子站了起來。
「出來了。」
缺失左臂的人影,像是木偶一樣嘴巴一開一張的發出聲音,他的眼球以一個近乎凸出眼眶的方式大幅度轉向,開始觀察眼前的一切,直到發現是完全的不同的景象才完全放心。
沈林的精神恍惚了一下,四周的一切對如今的他而言是那樣的熟悉又陌生。
在臨死前,沈林曾經利用鬼母的鬼域製造了大量的記憶投影來探索靈異地帶,結果很糟糕,他的本體直接在厲鬼環伺中***掉,大量的記憶投影在靈異地帶被波及,直接消失,剩餘的投影也僅僅只是因為鬼母如今的狀態特殊,尚未完全復甦導致先前釋放的靈異沒有被收回,以一個極其特殊的方式倖存。
倖存的記憶投影彼此回合後,以殘缺記憶的方式組成了如今的沈林,並在接觸鬼母后,鬼域再開,讓之前的記憶投影再次結合,殘缺的記憶化為了殘缺的意識。
這一刻,沈林活過來了,可卻很勉強。
「死亡的時間過久,身體大量的器官已經停止,尤其是大腦和心臟,機能已經徹底停止。」
好訊息是,因為死過一次,之前纏著他許久的詛咒已經因為死亡消散。
壞訊息是,他已經死了,死的不能再死,藉助鬼母記憶層面能力的迴光返照是沈林如今最後的狀態。
軀體的死亡已經讓他的意識沒有載體,現在他能夠勉強維持純粹是依靠鬼母的記憶能力在強撐,可這種狀況不會維持太久。
最多十二個小時,最少不到六個小時,他的身體會直接崩潰,屆時他也將真正的迎來死亡。
組成意識的記憶投影很少,這也導致沈林如今的意識記憶殘缺的很嚴重,他對於很多事情只有零星的概念,卻沒有完整的記憶,一如眼前的陽安市官方駐紮地,他記得這個駐地,可這個駐地裡發生過的很多事都已經被他忘記了。
更麻煩的是,因為身體崩壞,無法承載意識,現如今他的記憶同樣在流失,比起之前很慢,可沈林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忘記,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忘記什麼。
「無論是成是敗,都必須儘快進行了,現在的身體耗不起了。」
沒有更穩妥的辦法,原本依靠東王村冥婚的想法已經因為陽安困境胎死腹中,沈林根本出不去陽安,更別提去往東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