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辦法對於楚立而言極為苛刻,沈林此刻的記憶投影,已如風中殘燭,那微弱的靈異之力讓他連在楚立的記憶海洋中留下足跡都顯得力不從心。如此境況,沈林想要在鬼母發動襲擊之前尋得她的蹤跡,幾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化身異類,讓楚立成為了真正的厲鬼,尋常情況根本不足以殺死他,而來自記憶封面詭異莫測的襲擊是現在的楚立唯一的命門。如果沈林沒能在襲擊完成之前找到鬼母,楚立便會在無聲無息中走向消亡,屆時,一個本能驅使的恐怖厲鬼將徹底復甦。
沈林追不上鬼母,就只能在記憶中守株待兔,這也註定了,楚立不僅得毫無保留的放開記憶,甚至還得精準的回憶某個特定的回憶,引導鬼母來到沈林的面前。這是一場與死神的賽跑,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與危險。
「你在開玩笑,來冒險幫你這一趟已經是極限,我憑什麼要把唯一的命門敞開,還要把活下去的希望交給你這個曾經的敵人?沈林,你未免想的太美好了。」化身厲鬼帶給楚立的人性淡薄在此刻很好的沖淡了恐懼感,楚立的理智一直都在,他分的很清楚他現在在做什麼,他在爭一線希望,可不代表他要做個計劃的執行炮灰。
沈林的表情已經近乎於無,他麻木的像一臺機器,在執行著最後的使命。
「現在,計劃的主動權掌握在你的手裡,是走是留,由你選擇。如果說,選擇這個計劃,是你把自己的命門交到我手裡,那現在,我把我的命門交到你手裡。」
木然的臉上浮現出冷笑,楚立的眼神中閃爍著寒芒:「你在逼我?」
記憶的虛無中,沈林看著眼前的楚立,他淡淡回應:「不是逼迫,而是交易。你我都很清楚,現在的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唯有如此,才能找到一線生機。」
楚立冷哼一聲,緊鎖的目光死盯眼前的黑暗,就像是要從這片黑暗中看穿沈林的內心:「沈林,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但你以為我會輕易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楚立。」沈林的聲音平靜而堅定,「但現在,我們需要的是合作,不是猜疑。這個計劃雖然危險,卻也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你可以選擇拒絕,但那樣一來,我們可能都會死在這裡。」
四周詭異的狀況在加劇,這棟老舊的宿舍樓已經完全不見樓層的模樣,陰森幽暗的宛如九幽地獄,四周的厲鬼更好像下一秒就會撲上來一樣。
如此恐怖的境遇,楚立卻靜靜的站在那裡,彷彿一尊無懼風雨的雕像,木偶一樣凸起的眼球內深邃無比,彷彿能夠穿透這無盡的黑暗,直視那最深處的恐懼。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你我都很清楚,如果計劃成功,你再次駕馭厲鬼,那幹掉記憶中的我進而泯滅我的意識不過是想或者不想的問題。」
說完,楚立環顧四周:「你的牌打得一如既往的好,無論是陽安困局還是鬼判襲擊,如果我不想賭上下半輩子都待在棺材裡到天荒地老,那我就不得不幫你。」
深吸一口氣,楚立駐足。
「我會配合你的計劃,但不是無條件配合,用哪段回憶由我來抉擇。」
記憶中的沈林僅存的投影泛起了波瀾,似乎沒想到楚立會這麼快做出決定。這個無論還是現在都讓他感覺十分棘手敵人的妥協,讓複雜的情緒在沈林表情上出現。他很清楚,處理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但現在,他們真正的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
「可以。」沈林沒有任何意見,他很清楚,記憶投影數次穿梭記憶讓楚立察覺到了什麼,每個記憶中的楚立都有屬於他當時的實力,選擇一個有利的記憶無疑能穩妥很多事,哪怕沈林之後反水,他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帳篷外傳來兩聲門鈴響聲,就像是有人進來前禮貌的敲了敲門。
似曾相識的記憶,沈林習慣性的往門口看過去,果然看到了緩步走來,正在打量四周的楚立。
這段被選定的記憶來自沈林與楚立在陽安的初見,楚立挑選了一個記憶中的巔峰時期,他想的十分深遠。
或許是來自楚立對於自己記憶的影響,屬於沈林的記憶投影在這一段記憶中有著十分鮮活的表現,他那宛如風中殘燭一樣的身影開始凝實,在此時此刻與常人無二。
「我本來以為有你坐鎮的地方會更豪華一點,可現在看上去,你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狼狽的多。」
熟悉的對話,沈林甚至知道下一句他會回答什麼,可此時此刻他卻沒有那個興致。
被鎖定的記憶已經展開,他的記憶投影出現在這裡代表著計劃開始,接下來要看楚立,如果他能夠精準的用這一段記憶去觸發鬼母的規律,那計劃足以完成一半。
可如果沒有,那一切將功敗垂成,鬼母在另一段記憶中的襲擊會幹掉楚立,獨自殘留在記憶中的沈林同樣會得到屬於他的消亡時刻。
五感被放開,沈林像是在這熟悉的記憶中關注著一切,他前所未有的專注。
作為鬼母曾經的馭鬼者,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隻鬼的可怕,鬼母在記憶中的襲擊十分迅速,迅速到可能他還沒察覺,就已經結束。
沈林不得不專注,無論楚立有沒有成功,他都必須時時刻刻等待著厲鬼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