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菟薴取了錦囊後離開,她才走了一段距離,就見剛剛的學子在雪地間用下巴死死地抵住高高的書籍,懷中還有幾本岌岌可危,她上前幫忙,“這樣太不方便拿了。”
“是我貪心,拿了太多。”
靳菟薴解下大氅上裝飾用的絲帶,將地上的書籍擺好綁住,留了活釦方便提著,“這樣就方便很多。”
學子撓撓腦袋,靳菟薴猛然憶起自己的身份,用自己的絲帶幫外男,實為出格,她僵硬了面容,“無心之舉……”
“妙!”
學子拍響了手掌,“我果然是書呆子,多謝寧紓!”
毫無芥蒂,發自內心的笑讓靳菟薴無處可藏。
這裡,每一個人都是真正的自己,沒有任何虛假。
學子提著書籍走遠,靳菟薴望向大樹下跳舞的女學子還有一旁作畫的學子,這樣純真的天地,她萬分嚮往。這裡的人們完完全沒有功利算計,他們眼中靳菟薴不是二皇子妃,不是和親郡主,他們叫她寧紓,就只是在叫靳菟薴這個人而已。
雪地裡,靳菟薴開啟她隨機取的錦囊,除了一塊淡青色的方糖外,再無他物。方糖入口,甜味之中還有一絲清新的苦味,這是……苦瓜的味道。
包裹著方糖的油紙展開,上面寫了一個字。
恕。
一瞬間,天地都明朗清麗了幾分。
口中滿是清甜,靳菟薴低低地笑了,“夫子真是妙算巧解。”
來到玄月,靳菟薴所有的苦難和壓抑全是韓君遇帶來的,不知不覺中靳菟薴的心靈都被影響到偏激,還好,還好不晚。
或許遇上韓君遇,靳菟薴最大的收穫,便是來到了蕉鹿園,認識林夫子還有這麼一群純真美好的人。
靳菟薴收好糖紙,往住所去。
侍女的廚藝精湛,鮮湯濃郁醇香,冬日喝上一碗,連眉眼都覺得舒慰。
靳菟薴用上一碗,讚不絕口,她想到了紙條上留言的那個住在冰河上嘴饞的學子,“另盛一盅鮮湯,給河邊那位師弟送去。”
“啊……”
侍女猶豫,夫人怎會突然想起來與其他人親近?一個謝姑娘就鬧得夫人心神不安,再多幾個,夫人以後收不回性子就糟了。
畢竟夫人背後是二皇子,二皇子妃的身份不容夫人做出這樣不合身份的舉動。
“快去吧,趁著鮮湯味兒正好,路上懷裡塞個手爐,莫凍著了。”
溫和近人的語氣,讓侍女深深嘆氣,她點頭應是。
侍女離去後,靳菟薴收了筷,她坐在窗前看盒子上扎著的冰糖葫蘆。
還是那幾串。
謝梨雲,你為什麼還不來?
直到下午天色暗沉,侍女催促靳菟薴往屋子去,“夫人!您就快變成望謝石了!兩頰上右邊寫著謝姑娘還不來,左邊寫著謝姑娘快來呀,就沒見您這樣盼望過主子!”
“萬一她出了事呢?”
靳菟薴憂心忡忡,腦海裡總是回想著昨日謝梨雲撐傘遠去的畫面。
侍女無奈,“下午您可是親自去問了其他學子,謝姑娘也有偶爾不來蕉鹿園的時候,不用憂心。”
靳菟薴只是擔心謝梨雲出意外,她昨天急衝衝下馬車,定然與那位醜意姑娘的事情有關,就怕她衝動做傻事。
“真沒有一人知曉小謝的住處?”靳菟薴不死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