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這片大霧,對岸那邊,有君遇的真心。”
“寧紓,你要去嗎?”
毫不猶豫地搖頭,靳菟薴無比清醒,她躲韓君遇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想要靠近他?
棉鞋踢倒蓮花燈,一團明亮在濃霧氣之中滾開好遠,靳菟薴連忙追上去,再回頭已經看不見林羽止。
“林夫子?”
她提高了音量大喊,周圍靜悄悄的,唯有流雲一般的霧氣緩緩移動。
靳菟薴明瞭,林夫子是故意不應聲的。
或許林夫子就在某處看著自己。
這是一場試煉嗎?
一場走近韓君遇,知曉韓君遇秘密的冒險?
她完全不想呀。
“夫子,我知道你聽得到我講話,你快出來。”
靳菟薴提著蓮花燈站在原地,她已經迷失方向,天地間只剩她一人。
韓君遇反覆無常,冷心古怪,涼薄狠辣,她只求在玄月的這些年安然無恙。或許一兩年,或許十幾年,總有一天,玄月與南紅開戰,那時便是韓君遇拿出靳菟薴做籌碼的時刻。
她或許會成為廢棋,血濺城門,屍首無人收整。或者玄月吞併了南紅,她一個亡國人,又有什麼樣的臉面存活於世?
現實有多麼殘酷她不是不知,說她軟弱膽怯也好,苟且偷生也好。她存著恨和狠,她做著青天白夢,幻想著父親率領百萬大軍來到玄月,親自迎接她回到故土。即便不能看到這麼熱淚盈眶的一天,身旁全是她南紅鮮血染紅大地,她也會忍著,若是能有機會,她定然反撲。
她與韓君遇,只能是你死我活。
血淋淋的結局擺在面前,靳菟薴毫無勝算,她不過是惜命的俗人而已。
冰冷的涼意透過大氅傳進身體,靳菟薴起身,她等不來林羽止了。
蓮花燈搖曳輕晃,靳菟薴一個人毫無章法地行走在霧氣之中,至於會去向哪裡,她全然不在乎。
若是困死在這裡,她只遺憾。自己離故土那麼遙遠,不知道人是否真的有靈魂,死後能不能脫離肉體,穿越山河去到她心心念唸的人身邊,只靜靜看上一眼,記住那張面容就好呀。
腳下碰到了什麼,靳菟薴就另外選擇方向,她沒有挪動此處的任何東西。也不知走了多久,蓮花燈的燈芯漸漸微弱,應該快要燃盡了吧,靳菟薴想。
下一瞬,蓮花燈熄滅。
明亮散去的同時,靳菟薴周圍的白茫霧氣也一點點離開,像是鋪展開一副美麗的畫卷,靳菟薴看全了自己所在的雪地。
不過幾步之外,林羽止腳邊放著熄滅了的蓮花燈,她對著靳菟薴遠遠一笑,道:
“看,命中註定你能走近阿遇。”
“什、什麼?”
“寧紓,只有你,我帶來的女子中,只有你走到了霧散門現的這一步。”
林羽止錯開身子,她身後的雪土之中,有一個只到人腰際的木門,她再一次向靳菟薴伸出手:
“寧紓,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