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應該是母后的一個獨處地方,在這裡根本就不會有傷人的機關。若是後來之人留下瘮人血跡,更不可能。留雁宮一直被韓宮秋嚴加看管著,十幾年來進出的便是一隻阿貓阿狗都被盤查過。
是韓宮秋的血跡?
不會的。
韓宮秋將微生依所有的事物都一一封鎖,若是他知曉有這間暗室,如何案面上還留著給韓宮秋的絕筆信,如何能忍著性子、不摧毀這裡的一切?
排除所有,那便只有一種可能。
參透真相的韓君遇十分想要大笑,原來如此,母后真是一位奇女子!
“燈燈……”韓君遇若有若無地叫她。
靳菟薴平靜了些,她聽到韓君遇的聲音,緩緩抬頭,“你……你可以說話了。”
韓君遇發出一絲聲音十分艱難費力,他對靳菟薴眨眨眼睛,“血……放血……”
“什、什麼?”
把油燈放在地上,靳菟薴貼著韓君遇的耳朵,這才聽清楚他的話。
放血?
誰放血?為什麼放血?
靳菟薴一臉迷茫,韓君遇微弱吐字,“解毒……放血。”
她驚訝地看著韓君遇,他的眼中滿是信任和篤定。
反應了一會兒,靳菟薴磕磕巴巴地道,“這是你自己要的……毒不是亂解的,你要是有個好歹,萬一真的交代在這裡了,可不怪我。”
漂亮的丹鳳眼眨了眨。
咬著內唇,靳菟薴拔下頭上唯一的一根白玉一筆雪兔銀釵,釵頭並不算尖銳,但若是刻意往肌膚劃去,也能劃出血痕。
“我、我劃了啊。”
染上了笑意,丹鳳眼又眨了眨。
釵頭剛剛觸碰到韓君遇的手臂,靳菟薴又收回手,把釵子放在油燈上烤了烤,這狠下心使勁扎進韓君遇的臂肉。
鮮血染上釵頭,靳菟薴使力往下劃出傷口,血液漫延出來。
覺著差不多了,她正要收手,韓君遇吐字,“繼續。”
緊張的靳菟薴並沒有發覺他的聲音穩了許多。
足足流了能將一方帕子浸透的血,韓君遇的臉色有些許蒼白,但是眼眸更加有神了。
燈火將盡,靳菟薴把黑色藥瓶塞回韓君遇的袖中,又簡單地包紮下傷口,繼續拖著韓君遇往臺階上去。
疲憊,腳下打轉,靳菟薴從光亮之處走向韓君遇,小心地抓住肩膀拖拽,“你肯定覺得帶一個人出去很容易,對我來說卻要耗盡全部力氣……韓君遇,出去了你可不能反悔。”
韓君遇沉默未語。
到達最後一層石階,靳菟薴長呼一口氣,別過臉頂開頭頂的木板,即便有準備,她還是被嗆到連連打噴嚏。
一層層灰土散盡,靳菟薴探頭到外間,清新的空氣打通被暗室內汙濁禁錮的身心,她呼吸了好一會兒,回過頭來對韓君遇道,“韓君遇,好多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