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不自覺用上了力道,纏繞在指間的墨髮被揪緊,懷裡的小兔子感到疼痛嚶嚀一聲,下一瞬,韓君遇鬆開了手。
他不再看窗外的漫天幽藍,滿心滿眼的瘋狂和沉溺盡數將握在掌中的靳菟薴吞噬。輕柔撫順墨髮,他在那處印上一吻,“你也是我的。”
韓君遇本想叫醒靳菟薴共賞這一連天的花海,唇齒之間的摩挲和眷戀讓他愛不釋手,一再沉淪。外間曾幾度在夢中出現的花海,以及背後的怨恨報復,此刻竟也都拋之腦後。
出了城,行經的是一些依山傍水的小鎮,住在這裡的百姓如生活在畫中一般,不長的隊伍從山水潑墨畫中走出來,恍然,勝畫人間。
沒有很好的落腳點,隊伍在午時放緩了速度行駛。
奢華的馬車裡,靳菟薴悠悠醒來,順著甜膩的香味,入目是圓滾滾的奶白寶棗。
她坐起身,這才發覺身後是韓君遇,她整個人偎在他的懷中,兩人的體溫隔著捂熱的衣襟互動。
“醒了?”
韓君遇放下書冊,自然地端過一旁的清茶遞給靳菟薴漱口,“只能先用些甜點墊肚子,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們再好好用膳。”
臉頰微紅。
靳菟薴漱口後,小聲道了句“謝謝”,聲音如細小的蚊子一般。韓君遇這會兒也不惱她的見外與生分,長指捏了甜棗逗她,“怎麼謝我?”
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發生的,本來是側擁,一下子就變成壓倒性的吞噬和侵佔,他不由分說、不容拒絕地將靳菟薴喜愛的奶棗送入櫻桃小口中,欺她更近,“嗯?誇誇夫君?好不好?”
靳菟薴敢怒不敢言,就連怒意看在韓君遇眼裡也是毫無殺傷力的嬌憨。他惡劣地得寸進尺,餵食成功還不行,還要留在那處非聽靳菟薴開口誇他。
“夫君好不好!好不好!”
靳菟薴只覺得窒息。
她的命脈在他手中牢牢捏住,卡的不留一絲縫隙,她任何的細微他都盡知,稍微輕動,牽連全體。他們之間根本就不能對等,弱勢的人只能順著受著。
小巧的虎牙刮痛指腹,他笑出聲,整個人妖豔到不行,靳菟薴連忙錯開臉,在心裡狂道:禍害!禍害!可千萬不能被迷了心智。
禍害美人不順心絕不會罷休,他又捏了一顆奶棗在櫻桃小口處虎視眈眈,靳菟薴抽出手去搶奶棗,指尖相碰,她妥協,“好,君遇待我極好。”
一步妥協,步步後退。
又接連餵了幾顆奶棗,要不是擔憂靳菟薴吃多了甜膩的不好消化,韓君遇決計不會停止的。
他終於大發慈悲地鬆開靳菟薴,靳菟薴即刻去到他對面,興師動眾地把食盒裡的所有吃食都擺在案上,做足了用膳的架勢。
饜滿的韓君遇看破不說破,他將長腿抵住靳菟薴的,面上淡然看書,彷彿腿邊的不雅動作不是他做出的一樣。
所以說,絕對不能以貌取人。
輕嘆,靳菟薴不能怎麼了韓君遇去,但不妨礙她轉移情緒,惡狠狠地咀嚼口中的糕點。
她吃的極慢,兩頰微微鼓動,真就像是進餐的兔子嘴瓣。特別是見韓君遇專注看書,腿也只是壓住她不亂蹭了,她就慢慢放鬆了警惕,一點點挑開車簾,一邊遠眺秋色,一遍細嚼慢嚥。
徐徐後退的一棵棵樹影蔥蘢欲滴,偶有黃牛在草地上安寧食草,表示這裡還有人家。更遠處的天際上有南飛的大雁排人字形劃過,那淡淡的纖雲呈嫋娜挽留姿態,不由勾的靳菟薴仰頭呆看。
雲朵想留住什麼,又是何人在茫茫大地上心有思念,是否存在一種目光能夠穿越千山萬水去到所牽掛之人手邊,化作一縷柔和的風繞過十指。
馬背上的霧藍身影闖入視線又淡出,靳菟薴回過神。她已在玄月,外間是玄月的軍隊,對面是玄月國的二皇子韓君遇,眷戀的溫暖早已經遠去,就連剛剛的那抹纖雲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