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行,即是重新開始,是煥然一新,亦是負重前行。相隔萬里的牽腸掛肚,異國他鄉的日升月落,心頭纏繞的情義千斤重,卻也是踮腳保持美好前行的源源動力。”
“極重極輕,極遠極近,心中有念,萬般皆好。”
對上郡主尚還迷茫的眸子,斷蕎笑了笑,這些話說起來還是早了些。可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行至半山腰,她們在巨石上坐下停歇。
陽光穿透樹林,突有高亢雄厚的山歌傳來,男子歌聲中的長腔悠揚,旋律激越,驚起兩三飛鳥。
舉起水囊喝水的靳菟薴和斷蕎愣了下,相視一笑,靜靜去聽那男子的山歌。
突有另一歌聲響起來,兩相附和,歡快怡然。
靳菟薴收起了水囊,對斷蕎伸出手,“走吧。”
“嗯。”
斷蕎笑著搭上她的手。
到山下,已快正午,一輛馬車在道路旁停放,戴著笠帽的車伕坐在車上靜靜等待。
此地少有外人來,打獵下山的人在不遠處駐留觀望,紛紛猜測這是哪裡來的貴人。
扎著朝天衝的小孩在大人之間蹦著歡呼,“是高人!高人下來了!”
“什麼高人?難不成真有山神?”
一個獵戶抓住小孩兒的後領衣服,輕鬆將人提起來,周圍鬨笑一片,“小毛孩怎麼知道,你見過?”
“我當然見過!”小孩兒大言不慚,煞有其事地鄭重道,“等著瞧!”
又有一大人拍了兩下小孩兒的屁股,全然把他的話當成笑話。
笑鬧中,只見兩名不凡的女子從道上下來。一冷冽,一溫和,模樣在窮鄉僻壤中自是天仙般的存在,身上的衣服雖不是搶眼華麗的,但一看就不是粗布褐衣。
眾人開始議論她們,斷蕎不想引起其他的事端,冷繃著臉擋在靳菟薴身前去到馬車旁,“郡主,上車。”
靳菟薴望了一眼人群中大聲爭執的小孩兒,那個不是很白淨鬆軟的黃饅頭確實支撐了她的體力,她搖搖頭,“你先上車,我去去就來,放心。”
“哎——”斷蕎未能叫住靳菟薴。
靳菟薴昨夜已經換回女裝,臉上也沒有用泥土遮掩容貌,白淨的小臉露出,衣襬隨著款款步履生花,哄亂的人群霎時安靜下來。
她在小孩兒的面前蹲下,親和地笑,“給你的。”
粉色的掌心上是一暗色的袋子,在陽光下看起來沉甸甸的。
“什、什麼?”小孩兒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弄懵了,結結巴巴道。
“花種。”頓了頓,“有個小哥哥告訴我,你一直想要找一玩伴,憑空變個人出來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會有永遠陪伴在你身邊的人。可是花草樹木可以,它們有著頑強的生命力,能夠從小片長到漫山遍野,永久陪伴在你身邊。”
“可是,它們不能和我說話、不能和我玩。”
“可以的,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