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車簾映雙影,冷夜青絲枕間暖,指腹繾綣何處留。
和那些死在她手上,或是被他人一劍封喉的人相比,她這樣一點點忍受著鈍痛逝去,是幸還是不幸?
了無睡意,斷蕎輕聲下了馬車去。
夜月皎潔無暇,赤紅的火堆已經熄了明火,留下燒紅的枝形散發餘溫。
斷蕎將將靠坐在火堆旁的樹下,就見一穿雪白褻衣的身影擺弄著溼發往這邊來。
是風月遙。
斷蕎皺起眉頭,她站起身欲走,怎料身體傳來陣痛,她不得不揪住胸口緩和陣痛。
“添些乾枝,莫要升起了青煙,將本大人的墨髮薰染上一股子嗆人的味道。”
侍衛加了些幹樹枝進火堆便迅速退下,乾柴烈火一下子就燃起,明火越燒越旺,驅散夜的冷冽。
風月遙打著哈息,溼漉漉的水汽洗掉靡亂氣息,眉梢之間盡是紓解之後的閒適。
他見著樹下的斷蕎,狐狸眼眯起,言笑宴宴,“莫不是冰美人在等我,想要自薦枕蓆?”
就別指望能從風月遙口中講出正經的話兒。
斷蕎慘白著面容,顫顫巍巍起身走,她卻不知,她的步子已經東倒西歪到幾次與肆虐的明火死神擦肩而過。
一隻大手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將她帶離火堆,虛弱中她聽見風月遙在她頭頂嘆氣,“若不是看在你尚且還有幾分姿色,雖身負重傷,長劍仍能耍得有模有樣。在沒討到一點甜頭的情況下,本大人才不會幾次三番幫助你。”
“松、手。”斷蕎已經冒細汗了。
趁機摩挲手腕的大手頓住,風月遙訕笑,“皮囊是上乘的,就是脾性太差了。”
話落,他使力將人帶入懷中,大手在冷玉上逡巡探視。斷蕎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她甚至連高聲呼救都做不了,費勁擠出幾個字,“滾……滾開……”
“嗤——”
這具身體已經行到水窮處了。
風月遙嗤笑,他收回手,任由斷蕎虛弱倒地。
他蹲下來,抽出腰間的摺扇開啟,擋住兩人靠的極近的面容,開玩笑般,“冰美人不行了。”
“從閻王爺手裡搶人嘛,冰美人還不夠格讓本大人花費這麼大的精力。倒是能留你幾分體力,再看一次人間日出,不然,怕是明日隊伍就要停下,寧紓郡主哭著鼻子求本大人去為你買一口棺材了。”
他嘶了一聲,似乎覺著後面的做法也不錯,開始動搖起來。
地上的斷蕎碎髮凌亂在額間,她伸出手緊緊的扯住風月遙的袖子,“你……想要什麼?”
即便知曉風月遙定然是有目的的,可她不得不低頭臣服。她明顯感受到身體的不行,似乎下一瞬就要閉眼永久離去,強大的意念撐著,她不能啊。
若是她就這樣突然逝去,要郡主如何受的住?
是她貪心,想要多陪一程,過了一個城池又一個山林,依舊貪念身邊的溫柔,才會如此猝不及防,狼狽不堪。
送行終有別。
此一別,斷蕎不想郡主知道是長長久久的天人相隔。
“你……說。”
明明斷蕎是用盡了力氣扯住衣袖,風月遙輕輕一拉就抽回了袖子。
他貼她極盡,溫熱在耳邊躁動,“來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