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著性子,靳菟薴將幾位皇子的情況細細讀了一遍。此時馬車已經停下有一會兒了,斷蕎沒有打擾她,先行下了馬車去著人準備午膳。
收好冊子,靳菟薴抬腳下了馬車。
她剛剛讀了那麼多玄月的辛秘,越發覺得這是一個更大更耀眼更群雄聚集的戰場,伴隨著無數光環的是粉末太平的血肉爭奪。
玄月,不簡單。
可她別無選擇,她就要步入戰場,是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還是奮力一搏?
她環視周圍。
天是冷青的,風中含著小勾子的刀刃,再遠處,有秋蟲在奮盡生命最後的力氣吟唱。
腳下的小草尖隱隱泛黃,幾叢矮小的灌木下落了好幾顆成熟的果子,上面還留有灰鳥啄過的痕跡。
秋總是蕭瑟的,卻也能於肅殺之中給人清醒的凌冽。
深吐一口氣,靳菟薴去往樹下充滿歡聲笑語的那處。
“寧紓郡主?”
樹下放了長榻,風月遙斜躺在一貌美女子的懷中,捉了另一女子的柔荑在掌中把玩。他見靳菟薴過來,訝異不過一瞬,懶散地道,“兔子怎麼會主動靠近他人,不都是見人就躲起來的嗎?”
他這是在諷刺靳菟薴呆在馬車上不下來。
靳菟薴還不瞭解他的為人,只當是風月遙骨子裡就是這樣輕慢不羈的。她特意留了幾步的距離,平靜開口,“風大人,我有些事情想與你談談。”
“女兒家的事情,你要與我談?”他渾笑著捏了捏溫香軟玉,舉止越發不當,完全沒有將靳菟薴放在眼中,“本大人只與美人談胭脂水粉、香膏軟綢,若是談心事,也要分出個三六九等……”
“風大人,”靳菟薴打斷了他的話,“你對我有成見。”
靳菟薴的直白倒是將風月遙的滔滔不絕堵在嘴邊,好久沒人這麼開門見山與他叫板,看來還是要多接觸些新面孔才不至無趣。
他清清疏疏的笑了,有一下沒一下的,笑夠了才拍拍兩個女子示意她們下去。
摺扇半開,他就這麼半躺著用扇面輕輕地挑起杯盞又穩當地接住送到自己的口中,過程之中,杯身端正,滴水未漏。
他在飲茶,靳菟薴在他下方的椅子上坐下。坐下之前,她還特意瞧了下椅子是否乾淨,這一點小動作自然沒有被他錯過,她也沒想遮擋。
他們都將對彼此的鄙夷和嫌棄委婉地表達出來。
風月遙放回茶杯,他還在猜測草包郡主的目的,要麼是攀附高枝,要麼是抱怨行程清苦,想到這些,他就不耐。
在他的眼中,女子只有兩類。一類是不能碰、得供著的,一類就單單是拿來尋歡作樂的。好巧不巧,靳菟薴兩樣都不是,她卡在中間,不倫不類。特別是這樣一位寒磣的女子,竟然要與韓君遇成親,想想都為那位不值。
靳菟薴能夠感受到他對她莫名的敵意,有果就有因,說不定她還能從他這兒得到些有用的資訊。
她等他喝完茶了才開口,語氣平和,單刀直入,“風大人可知,與我和親的是哪位皇子?”
“哈?”
饒是風月遙見識的場面再多,也被靳菟薴這個問題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