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內傳出悶哼和重物落地的聲響。
屋內有其他人!
霎時,數十名暗衛刷刷出現,王都統更是一腳破開房門,他快步往內裡走去,還未曾到大將軍床跟前,房內的燭火已經被點亮。
燭火通明之中,王都統呆愣地望著大將軍床邊無聲落淚的小夫人,層層裙襬的下方是被王都統用暗珠擊落的匕首。
以為進了預對大將軍不利之人,暗衛們進來的時候手中的武器都已經擺好攻擊的架勢,見到床榻邊的女子,俱是怔愣。只因面前的女子太過纖弱,甚至毫無功力可言,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來刺殺大將軍?
不怪暗衛沒能識得言念,大將軍對於言唸的把控實在是太嚴密了。除了專門看守保護言唸的暗衛,便是連王都統也未曾見過言唸的模樣。
好在王都統反應迅速,這樣一位精心飼養的金絲雀,只能是大將軍藏在心坎裡的小夫人了。
在暗衛們再一分靠近前,王都統沉聲道,“自己人,都下去。”
雖是不解,暗衛們還是聽從命令放下戒備,靜聲退出門外,房內也只留下了兩盞蠟燭照亮,不至於太過明亮,惹人注目。
回到崗位的暗衛自行猜測房中刺殺大將軍的女子身份,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們一直守在外間,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進入房間,除非,是走暗道。
東苑的暗道,生人進入只會是死路一條,而有一人,也只有這一人,是大將軍親自帶領著走過幾條安全通道的。
嘶。
被大將軍捧在手心的金絲雀,竟然想要一刀了結了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將軍!
撞破如此辛秘,暗衛們的表情均是一言難盡。
昏黃燭火之中,王都統看著梨花帶雨的小夫人,不由想起,小夫人身上的衣裙是大將軍前月和人一起去到外地考察,在攤位上看中親自買下來的。
王都統到現在還記得,那日大將軍身上穿著墨黑色的衣袍,本就凌厲的氣場因黑衣加成讓人不敢靠近。
偏就像是一樽煞神一般杵在那攤位前,攤主眼巴巴瞧見行人退避三舍,也不敢出聲對大將軍講一句話,生怕大將軍徒然發怒小命不保。
而大將軍卻只是將一方上好的布匹抽出來,細細摩挲。
王都統何時見過一心在國事天下事上的大將軍會在意這種女兒家的細瑣之物?他只是聽聞大將軍把東苑裡的小夫人寵到天上去了,卻不想竟是真的堅硬鋼鐵化為繞指柔。
這布匹料子比不得天蠶絲綢,在陽光下看著倒也潤滑,想來摸著也不差,卻是那細緻的紋理,別出心裁,似是別家沒有的。
果然,王都統猜對了,大將軍是衝著花紋去的,只記得那日大將軍一開口,那攤主就癱了。
大將軍詢問那人,是平靜的,但是多年來的殺伐果斷,語氣自帶著迫人的氣勢,“家中有京城老西街四區的人?”
面前的人本就陰沉的很,攤主都想破財免災了。不管這人看上什麼隨意拿,他絕對不吭一聲的,可是,這人竟然爆了他的老祖!
攤主撲通一聲跪地,“大人!大人明鑑吶,小的就是一做小本生意的,家中世代都是清白純善之人,從未做過傷天害理、與人結怨的事情,更不可能招惹了大人您呀!”
周圍的人都被攤主這一跪嚇到了,卻無一人上前,多是怕惹上事兒的,匆忙退避。
大將軍也未曾想到攤主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上前來扶這人的時候,禮儀周到,舉止得體,“請起,切莫驚慌。”
如夢似幻般,攤主畏縮著被大將軍扶起身來,還沒有站穩,一錠分量不輕的銀子就放在他面前的布料之上,只聽大將軍道,“我買布。”
一錠白銀都可以買下不止三四倍攤主帶來的布料,可大將軍只拿了那一匹便離去,攤主望著遠去的高大身影,又怯怯地將銀子收起來,久久未能回神。
這本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可是要英明神武的大將軍做來,實在是百年難得一遇。那時王都統便猜測,大將軍是真的疼愛小夫人的。
可是在今夜,小夫人身上還穿著大將軍特意買來趕製的衣裙,將手中的匕首刺向病床之上的大將軍!
似明瞭,又不解,王都統上前將那把小巧的匕首撿起來,匕首很是精巧,上面還鑲嵌了翠綠的寶石,精緻的如給女兒家用的防身利器。
小夫人被大將軍層層保護起,拘在東苑的一方小院之中,再安全不過,這把匕首隻能是大將軍贈與小夫人的,拿來防誰?
平日裡只接觸到一人,這把匕首用來防誰人,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