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小酒館,一道光影直接掠進房內,與之撞個正著的下人目瞪口呆,待反應過來的時候,連忙跪地,頭顱抵在地板上。
以真面示人的花解語一路行到至暗房,見到他的人俱是敬畏地低頭退讓,心中激動,小主子終於要出手了。
小酒館依舊喧鬧,其下隱隱流淌著的凝聚力與振奮士氣,在每一個偽裝的殺手相視之中越燒越烈。
作戰的一方如蟄伏在暗處的毒蛇,蠢蠢欲動且極有把握將獵物一招致命,而另一方,在安穩繁華的脆弱衣袍之下,也在做著隱秘的防備。
歷來,每一座城池的城門極為重要,一旦外來者衝破城門,佔地為王,所有的局勢都無力迴天。上位者深懂這個道理,而被大將軍下令拉來巡管的大皇子不以為然。
一炬炬火把在暗道被點燃,熊熊燃燒的烈焰傳出清晰的火光劈里啪啦的聲響,暗道內黑壓壓計程車兵正在集結清點人數。
一身便裝的大皇子對眼前計程車兵人數感到驚訝,誰人能料想到,就在百姓每日出行的長街下方深處,有如此龐大的暗道,甚至還留有不下千人計程車兵。
“這些士兵是今日才從別處調回來的,一個時辰後還會再集結一批人。”
聽見聲音,大皇子回頭看見一身盔甲的霍寅客在簇擁下從暗道走來,霍寅客點到一名副將,“清點如何?”
“回小霍,一人未少。”
“幸苦。”
副將撓撓頭,他還沒有答話,底下的眾人齊聲道,“不幸苦!”
霍寅客清瘦的臉龐露出一抹笑意,他看了一眼大皇子,屏退其他人,往另一條暗道走去,大皇子抬腳跟上了他。
帶著熱氣的火舌瘋狂燎上石壁,霍寅客很自然地上前用匕首削下一塊纏著的油布,大手抓著燃燒的火布丟在地上用腳踩滅。
目睹霍寅客徒手捉火布還不慌不忙不知疼痛的過程,大皇子眼中閃過一些敬佩,他跟在霍寅客旁邊,“此行確實獲益匪淺。從前本皇子也只是去往地方查懲監管官員,最是兇險的不過去到洪水前線,經歷九死一生,原以為自身也算是見識了人間疾苦不易,軍中的安排謀劃卻更為震撼。 ”
霍寅客默了默,直言,“大皇子不必講這些,我粗人一個,直來直去。大將軍派您來此處陪行檢視,有意栽培、拿您當自己人,大皇子可莫要再左右徘徊,疑心將軍的用意。”
直白到就差沒說,都帶你到內部晃一圈了,你這個拖後腿的可看清楚,站好隊伍。
久沒有被人如此粗暴點透話意,大皇子反應了一下才搖搖頭。父皇和母后說的沒錯,小霍公子是將來不可多得的大將,只是這員大將一心向著大將軍,他稍微潤色誇讚拉近距離,完全沒有用處,倒顯得他是嬌柔做作之人。
大皇子也不再賣關子,“為何集結這麼多兵力?”
難道大將軍是有異心?他讚歎的同時也會產生這樣的畏懼,手握如此大權,若是大將軍想要謀反,這天……怕是會變的。
“看著便是。”
霍寅客的回答讓大皇子有些窩火,大將軍深沉心思難以參透,霍寅客也如此,什麼都不給他講,只叫他看著便是。
看著,太子之位就能落在他頭上了?南紅便能越來越好了?如此,這南紅還不如讓大將軍來掌權!
他冷哼一聲,在分叉口與霍寅客分開。
霍寅客本還想要他去監兵,見人離去,他嗤笑一聲,往主區去了。
如今的霍寅客不是早些年的時候,不再是看到權勢之人便想著這人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上前跟著希望能學到些什麼。他也看透了官場之中的虛偽與攀比,對於皇室之人更是從最開始的一股腦尊敬到淡然。
主區,王都統正在一人寬的地圖前徘徊沉思,聽到腳步聲,他凝結的眉心鬆了鬆,“不是特批了你回府休憩,怎還在這兒忙活?”
霍寅客繃著臉,站在另一旁靜默看城圖。
王都統嘆一口氣,“聽老人的一句勸,回去養養力氣,若真打起來,你這樣上去殺敵不能,反還要添亂。”
“王老,我不累。”
“你當我真是老眼昏花呀!”王都統氣的鬍鬚一翹一翹的,“你就是再不吃不喝地在軍中辦事又如何?大將軍是那種看人勤勞吃苦便改變心意的人?若同你一樣,軍中但凡忠誠為國的兵人都可求娶靳菟薴了!”
聽到其他人求娶靳菟薴,霍寅客猛地抬了下頭,眼中的倔強讓王老看了直唏噓。
這孩子呀,一根筋!要怎麼告訴他,大將軍既開口拒絕了他,就不可能改變的。何況霍寅客如今還有皇家婚約,他如何能與靳菟薴在一起?
他不過是拼著一股氣在強撐罷了!要說這個時候,一棒子打醒人最好,偏王都統好話壞話說盡,霍寅客還是如此。
王都統不是沒把事實血淋淋地撕開給霍寅客看,這小子卻總是自我欺騙,也不去靳菟薴跟前晃悠了,只扎身在軍中。
哎,且等老霍回來吧,王都統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