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馬車噠噠駛進將軍府。
在分岔路口,姐妹二人一起向二哥道別,二哥點頭,不放心地叮囑:
“你們二人也莫要與二妹妹生怨,她走錯了路,我們身為她的家人,在這種時候更不能輕言放棄,任由她就此錯下去。”
“知道的。”
姐妹二人一起應聲回是,二哥沉靜的面龐這才露出些笑意。
靳菟薴走向西邊的小徑,轉彎之時,見著二哥親暱地拍拍靳繁霜的腦袋,靳菟薴頓了一下。
靳繁霜和二哥乃是同父同母的血親,從小就很是親近。以往在眾人面前,靳繁霜總是能讓寡言的二哥對她格外偏愛,靳菟薴還吃味傷心了好久。長大後她漸漸明白,便是兄弟姐妹,還能分出個遠近親疏的。
如今,她也看開不再糾結了。二哥能夠在靳菟薴看不見的時候,才寵溺地拍拍家妹的腦瓜,也算是對靳菟薴的一種照顧。
回到閣樓,侍女向她彙報,“郡主,解語姑娘回來了。”
換下外衣的靳菟薴緩緩笑了,是了,她還有阿語這樣的知己。
“她人呢?”
“解語姑娘在隔間內。”
點點頭,靳菟薴吩咐侍女晚膳添幾樣花解語愛吃的小菜,這才輕手輕腳往房內去。
小聲地推開房門,只見視窗中漫天橘黃之下,有絕世美人在地毯之上靠著軟榻而坐,他的身旁燃著一盞漂亮的燈籠,肆虐的橘黃與這一株暖黃於美人此處交相輝映。
下意識地,靳菟薴屏住了呼吸,不忍驚擾這一幕美好畫面。
畫中美人平淡的轉過頭來,對著靳菟薴輕笑,“你回來……了。”
猝不及防的相擁,靳菟薴撲進懷中的時候,花解語的雙臂立即就接住了她,女兒家的馨香透過脖頸傳來,花解語微微別頭讓拂面的墨髮飄落,大手輕撫上纖細的肩膀,“怎麼了?”
“阿語,好想你。”
不過一日沒有見面而已,靳菟薴竟然這麼依賴他了?
哦,不對,他是日日見靳菟薴,靳菟薴卻是有幾日沒見到女裝的花解語了。溫軟滿懷,他一下下輕拍單薄的後背,語氣溫和,帶著寵溺,“我回來了,你看,我還給你帶來了燈籠。”
退出懷抱,靳菟薴看向旁邊的微弱光芒。
恰逢光陰一點點墜落,燈籠之中的光亮一點點越發明亮,如羊脂球的玉指點上龍頭,龍身輕輕顫抖,彷彿在回應靳菟薴一般。
“阿語怎想起來買燈籠?”靳菟薴對他笑了一下,愛不釋手地去擺弄龍頭燈籠。
花解語的目光從靳菟薴纖細的身姿上離開,指尖輕摩,那樣柔弱的觸感尚且還留有餘溫,這是他的,不急。
藉著昏黃,他遮住眼中的深沉,長腿曲起,“為防磨人精翻舊賬,我才用自己的銀兩又買了一個燈籠回來。”
“阿……”靳菟薴瞭然。街頭那日她耐不住小姑娘的一聲聲‘漂亮姐姐’,雖然這樣討好的稱呼並不是叫她的,她還是覺得難為情,這才翻出半紅小鎮的舊事,要花解語掏錢買下一盞龍頭燈籠。
確實,出門在外,花解語身上裝的銀兩嚴格來說還是靳菟薴的,也不算是花解語買的。
含著笑意,靳菟薴爬起身去尋那天的燈籠,“阿語還記得放哪兒了嗎?”
“架子床後面吧。”花解語漫不經心地回答,雖然靳菟薴沒有說是什麼,她的一個舉動,他已然能猜到三分。
另一盞燈籠被靳菟薴找到。她把兩盞一模一樣的龍頭燈籠並排放在一起,找來火摺子將另一盞也點燃,在花解語的身旁坐下。
昏黃中,靳菟薴突然噗嗤一笑,偷偷纏住靳菟薴柔發繞玩的花解語不解,“什麼喜事?難得你和靳繁霜一起出去也能是笑著回來的。”
“大姐姐挺好的。”靳菟薴更加靠近了花解語幾分,肩膀挨著肩膀,小手在兩個龍頭上輕點,“想來覺得很是有趣。第一次謀劃好要帶著母親一起離開將軍府時,我們在街上買了一盞龍頭燈籠回來,眼下……”
啪的一聲,跳燭火花的細微響動將兩人驚動。靳菟薴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未曾向花解語講過……
她緩慢收回小手,“阿語,願意嗎,願意和我一起再一次冒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