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山常黛,流雲不歇,靜與動的輕聲呢喃中,是永遠不可堪破的過往和未來。
古道間,烈馬飛馳,馬上的輕裝少年突然勒緊馬繩急剎,塵土飛揚中另一騎著馬匹的身影追上來,“霍寅客——”
“籲……”馬兒停下,追上來的郭謹偈憤恨地拿手中的韁繩打霍寅客的手臂,“你跑那麼快做什麼,我的馬兒都要沒力氣了!”
霍寅客將郭謹偈的馬繩甩回去,“這是千里無痕馬,一般的馬自然追不上。”
“哼,”郭謹偈剜了霍寅客身下的烈馬一眼,“你出城去做什麼?我從霍府門口一路追你,衣服都被塵土染髒了。”
“郭謹偈,不要再纏著我,快回去準備金秋盛典。”霍寅客說完就狠夾馬肚,烈馬正欲啟程,郭謹偈的馬兒直直擋在前面,霍寅客不耐,“我有要務在身,郭謹偈你不要亂來。”
“我說過的,要每一天都見到你,自然是你去哪兒,我就跟著去哪兒。”
“你!”吃癟的霍寅客忍了又忍,他猛然拽動郭謹偈的馬繩,馬兒跟著轉動,馬上的郭謹偈連忙穩住身形,“霍寅客,你幹什麼,鬆手!我快要摔下去了……”
眼看郭謹偈快要摔下馬背,霍寅客一個大掌使力將傾斜的郭謹偈推正,驚魂未定的郭謹偈喘著氣抬頭,視線裡只見快馬加鞭離去的霍寅客,郭謹偈氣的銀牙快要咬碎,顧不得太多,她狠狠地扯馬繩追上去。
半人高的草尖之上是飛馳而過的兩道身影,紅衣女子的馬兒顯然快要脫力,而紅衣女子還在使勁催促馬兒快跑,終於在一個拐彎處,馬兒反應不及,人仰馬翻,虛脫的馬兒長鳴。
從馬上甩出來的郭謹偈拼盡全力呼喊“霍寅客——”。她重重地摔倒在地,身上痛到快要閃架,可這些比不上心裡的害怕無助,終於,緊貼著的大地傳來馬蹄聲,狼狽的郭謹偈笑了,“霍寅客……”
仰著頭,郭謹偈看著晨光中馬背之上調轉回來的高大少年,笑的風華絕代,這一刻她無比確定,她賭對了。
金秋盛典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前兩日有一小鎮女子在枕星閣一曲狀告詞大放光彩,在場的所有百姓和官員聞詞皆是愴然淚下,宮中皇后娘娘聽聞此事,在後宮和皇上一起接見這位女子。聽女子將所經歷的不平之事一一道來,皇上為之唏噓,特派官員徹查陳年舊事,皇后娘娘感懷女子的勇謀,收為宮中近侍。
一時間此事成為佳話,女子為沉冤昭雪,孤身一人上京,憑藉出色的才華參加金秋盛典,最終得天家庇佑,獲美滿結局,金秋盛典的美名再次被南紅百姓捧上新的高度,就連周邊的國家對此事也是津津樂道。
然而,京城世家子圈中的暗湧早就快壓不住,百姓們看到的自然是上位者想要他們看到的繁華昌盛,天子善治,人才倍出,也只有身在漩渦之中的人才是最清醒的。百姓們讚歎沉冤昭雪之事,幾位參加盛典的權貴之女卻暗中收到一條訊息——太傅之女郭謹偈閉門,金秋盛典或不參與。
郭謹偈的棋藝超群,幼時與皇上欽點的狀元郎在山水酒樓一戰,整整一個時辰,郭謹偈完全碾壓狀元郎,最終還是狀元郎滿頭大汗、棄棋認輸。這一場膾炙人口的對弈,被無數棋痴記錄鑽研。
在得知今年郭謹偈會在金秋盛典上與人對弈,無數棋痴都為之激動,期待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正是這一點,讓無數參與金秋盛典的世家女恨得牙癢癢,特別是參加棋藝的人,一個個口中說著稱讚仰慕郭謹偈的話,多數在心中鄙夷,妄想取而代之。
如今郭謹偈退出比賽,暗湧愈深,沒有過強家底的世家女們幸災樂禍的同時心裡發冷,莫不是郭謹偈也遭人算計……
聽到這一訊息的時候,靳菟薴愣了一下,繼而釋懷,花解語不解,“會不會是丞相之女下的手?”
“你是說柳卿櫨?”靳菟薴平淡道,“有可能,柳卿櫨有這個心思,但不一定能成功,畢竟郭謹偈不是那麼好騙的。”
“那會是誰?”京中兩大絕世才女,柳卿櫨是溫潤如水,郭謹偈則是魅惑勝火,撇去這兩人,就只剩下不倫不類的靳菟薴最有可能進入金秋盛典前列,想到這裡,花解語皺起眉,該不會是有人想要將將矛頭引到靳菟薴身上吧。
“我覺得根本就沒有人算計郭謹偈,她只是不想參加了罷了。”
“什麼?”花解語笑了,會是這麼簡單?
靳菟薴點點頭,“郭謹偈雖說驕橫強勢,但她做事都是隨心而為,她本就不貪圖美名,或許參加金秋盛典只是她一時興起,那她突然退出也沒什麼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