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清脆的笑聲在濃蔭下,如清風拂面,吹散了夏日些許燥熱。
窘迫的霍寅客在面對郭謹偈的時候,總是毫無辦法,他轉身欲往別的濃蔭下去,郭謹偈叫住他,“你去哪兒我就跟去哪兒,而且,霍寅客你知不知道,這瓜可是從西面快馬加鞭送來的稀有品種,京中很多人想買都買不到,你竟然放任、白白便宜了螞蟻?”
放在地上的西瓜下方,有一隻黝黑壯士的螞蟻揮動前肢往西瓜上爬。霍寅客行兵打仗,多是風餐露宿,對於糧食更是珍惜,聽郭謹偈之言,西瓜還耗費了好大一番心血,不能忍,霍寅客上前拿起了地上的瓜。
“嘗一嘗吧,很甜的。”郭謹偈笑著對他道,水眸亮晶晶的,“我特意為了你派人去盯著店鋪,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喜不喜歡?”
吃瓜的霍寅客頓了頓,自小他便在軍中與眾位將士一起練兵,很少接觸到女兒家,一戰成名之後,也有很多女子向他表達愛慕,但大多是含蓄的,他冷著一張臉便能打發了去。只有郭謹偈,能將愛慕兩個字掛在嘴邊,不論他是冷淡對待,還是大聲呵斥,她都一如既往甚至變本加厲地黏上來,對於這樣強烈熱切的示好,他骨子裡是無措的。
掉進郭謹偈盛滿星子的眼眸中,霍寅客慌亂地低下頭,他不知道該怎樣拒絕她,她的一言一行都是真誠的,若她是花解語那樣的仵作,他便能心安理得地與之打上一架,可是,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郭謹偈是心悅他的。
深深嘆氣,霍寅客再次強調,“郭謹偈,我並不心悅你,你不要再來尋我了。”
“那你心悅誰?柳卿櫨?”
“怎麼可能!”
“尚橋茶?”
“她是誰……”
郭謹偈問了一大堆人,偏就是不提靳菟薴。霍寅客也一直懸著心,害怕下一個便是靳菟薴,他想要回答是,又有些膽怯,幾輪下來,不遠處的將士人群中傳出一聲口哨,練操中場休息時間到,將士們快速歸隊,霍寅客刷地一下往前衝,走了幾步才意識到手裡還捧著瓜。
他正為難地望著手中的瓜,郭謹偈笑著說,“都被你的手碰髒了,你若是不吃,就扔了吧!”
壓著心裡的一股氣,霍寅客三兩口解決西瓜,入口清甜水潤,一下子將他心中的熱火撲滅,真是好瓜!
濃蔭之下的郭謹偈見霍寅客最終還是吃下了自己遞過來的瓜,魅惑的臉蛋上露出耀眼的笑,施施然地走回自己的長椅躺下。
侍女見她過來,連忙遞上一方溼帕,郭謹偈邊觀望歸隊的霍寅客邊擦拭手指,旁邊另有一侍女端著花茶,等郭謹偈淨手後才小心地端上來,“小姐。”
“嗯。”郭謹偈慢悠悠地接過白瓷杯。
“小姐,剛剛管家派人來傳信,郡主此刻在府內等著拜訪你。”
放下果茶,纖細的眉毛彎了彎,“靳菟薴?”
想到什麼,郭謹偈站起身,“收拾下,今日收工了。”
校練場上,見郭謹偈的侍女開始收拾行裝,打拳的霍寅客深深吐氣,終於走了……
太傅府,偏廳。
太傅夫人正在接待靳菟薴。郭謹偈回來之後,客套一番,太傅夫人便離去,將地方留給兩人。
千絲穿花金紗蝶隨著郭謹偈的行走翩翩起舞,她在靳菟薴上位坐下,也不吩咐人重新奉茶,直接開門見山,“靳菟薴你最好真的有事來找我。”
“我來,是要將一件東西給你。”
郭謹偈挑眉,靳菟薴不會是又想陷害於她吧?浮生湖一事過去有一段時間了,眼下金秋盛典比試在即,為了奪冠,世家貴女們不入流的手段也慢慢多了起來,前幾日還聽說有一位小姐從床上摔下來,竟然是摔斷了腿,這樣的圈子,真是噁心。
想到這些,郭謹偈更加不耐,“你是已經到了花甲之年嗎,我及笄那日說過什麼你都忘了不成?”
突然明白郭謹偈話中的意思,靳菟薴的臉有一些發白,“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要害你。今日來也是因為事關霍寅客,才有此一行。”
“霍寅客?怎麼,你要為了他,和我宣戰?”
靳菟薴搖頭,“霍寅客是個值得託付的人,他的心中有家國大義,若他心悅於你,定然會護你一世安穩。”
將袖中的帕子拿出來,靳菟薴起身到郭謹偈近前,“他雖然平日裡練兵打仗神通的不得了,在男女之事上卻總是缺一根弦,但我知道,在這方面,他最是守禮,若是認定了一人便會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