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那人相伴,繁華喧鬧也敵不過心中的無邊寂寥,霍寅客興致闌珊,隨意進了一家酒館。
小酒館人聲鼎沸,中央的高臺之上有客人在進行文鬥,引得微醺的眾人不時叫好。平日裡並不盛行文鬥,高臺之上或是舞女輕歌慢蹈,或是突然興起一場熱血沸騰的決鬥,文鬥還是因為明日的金秋盛典第一場比試。
任何比試都有一定的階級性,金秋盛典也不例外。在最初的五天比試,多是一些稍微微薄的世家子女、或是尋了其他路子才參與盛典的人進行文鬥,而越是家世雄厚的世家子女參與第一輪比試的時間越靠後。
最初幾天比試,南紅全國的百姓都可以進入枕星閣觀看比試,越到後面的比試越加精彩激烈,王室貴族觀看的人多了起來,平明百姓便不能進入,但這並不影響百姓們津津樂道金秋盛典,許多小店,甚至街上都會隨時來一場才藝比鬥,全民參與,熱鬧非凡。
霍寅客進來時,圍觀的人正在高聲喝彩,霍寅客總覺得自己文化不夠,若是以往他定然要湊上去聽一聽學一學,今晚的他只覺得全身疲憊,只想一醉解千愁。
他衝著堂倌喊,“來人,上好酒!”
堂倌一面不捨高臺之上如火如荼的比試,人到霍寅客跟前,還一面不住地踮腳往高臺看,“客官您幾位?”
“就爺一位。”他也不願再尋獨間,往角落靠欄杆的位置一坐,“要最烈的酒,若是爺能喝醉了,有賞!”
口氣之大讓堂倌驚詫,仔細一瞧,原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小霍公子,連連應是,“小的這就給您拿酒!”
堂倌轉身去拿酒,小酒館門口進來兩位容貌昳麗的女子,舉手投足間自成嫵媚的郭謹偈,輕扯另一位女子的袖口,“鳳姐姐,這處小館無甚特色,不若前往山水酒樓,今夜大皇子會在酒樓現身與眾才子詩詞相對,那才叫一精彩萬分!”
面帶薄紗的女子搖頭,進門的腳步不停,“可曾來過此店?”
“未曾。”郭謹偈嘟囔起嘴,這樣的小酒館她根本不屑看一眼,可是鳳姐姐有心來小酌,她只好耐著性子陪著。
“有的時候,去一些沒有去過的小店,品嚐沒有嘗過的點心,看一些沒有見過的精緻,出其意料的驚喜啊,就埋藏在這裡。”
郭謹偈邊跟著鳳梓桑上樓梯,邊道,“可是來這等小館的,都是些平民之流,能有什麼驚喜?”
“當你在金銀珠寶之中尋到一顆罕見鮫人淚,你的欣喜會被之前的珠光寶氣汙濁;若是在粗砂細石之中,豁然尋到皎潔的鮫人淚,珠子的晶瑩煢潔便會……”
“霍寅客!”
上到二樓,郭謹偈不過隨意一瞥,灰色人群中就是那麼巧的瞧見獨坐的霍寅客,燦然一笑,巨大驚喜下的女子笑靨如花,比罕見的鮫人淚還要吸引人的目光,“鳳姐姐,真的有驚喜!”
胸中小鹿亂撞的郭謹偈抬腳就想往樓下去,似乎意識到拋下鳳梓桑不好,小跑幾步後她又轉回頭,正猶豫著如何開口,鳳梓桑淺笑,“拿著這個去,姐姐先預祝你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這是何物?”郭謹偈對鳳梓桑十分信任,雖然有疑惑,接過小瓶子的動作毫不遲疑。
薄紗之下的紅唇輕勾,“好東西,能使飲下之人忘卻一切凡塵苦惱,全心只有眼前之人。”
“他會愛上我嗎?”郭謹偈急切地問。
鳳梓桑依舊淺笑,“去吧。”
端詳手中的粉色小瓶子,晶瑩指甲輕敲瓶身,咚的一聲輕響,郭謹偈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小跑著往樓下去。
欄杆處的鳳梓桑看著郭謹偈如欣喜的蝴蝶撲向角落的霍寅客,呢喃剛剛未說完的話,“一旦鐘意鮫人淚,便會陷入抵死的情愛之中,如深海鮫人,捨棄魚尾、剝去利刃,從此淪為對方的俘虜。”
“郭貓貓,從一個恣意灑脫的嬌俏少女淪為為愛俯身的階下囚,應該很難受吧……郭貓貓,一定不要讓我失望呀。”
樓下,郭謹偈悄悄攔下給霍寅客送酒的堂倌,“這是什麼酒?”
“郭、郭、郭大小姐!”堂倌驚訝到險些將端著的酒罈弄倒,今日真是借天公美意,京城之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光臨小店,他定要將訊息散出去,趁著金秋盛典好好拉攏生意!
想著,堂倌討好道,“這是本店的壓箱之寶,唯一的兩壇杜康酒,小店特意拿來招待二位。”
郭謹偈是有一點嫌棄的,眼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打賞堂倌一錠銀子,她偷偷開啟一罈,酒香醇厚,還行吧。
將粉色瓶子中的液體倒入一罈酒水之中,顧及霍寅客千杯不醉的美稱,郭謹偈索性在另一罈酒中也倒了一半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