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用袖子擦拭額頭的汗珠,“老奴一路跟著您一起過來,怎麼可能知曉公子的去向……”
“行,我自己去找!”郭謹偈冷哼一聲,凌厲的眼神掃過周圍的侍女,侍女們都惶恐地低下頭。
府內霍將軍不在,霍將軍的幾個侍妾都沒有名分不能出來待客,加上霍寅客之前吩咐過,郭謹偈是府上的貴客,管家也不好動粗,只拖著身子跟著風風火火的郭謹偈將府內翻了個底朝天,未果,郭謹偈臨走時,憤怒的眼神讓在場所有的下人都不敢抬頭。
一侍女見人走了,才小聲道,“如果今後的小夫人是郭小姐,我們的日子難了……”
“可不,之前郡主來,也不曾這樣難伺候過……”
管家送人回來就聽見兩人的抱怨,板起臉,“遑論主子的事情,下去幹活!”
侍女應聲退下,管家這才根據下人的彙報到鹿苑去尋公子。
鹿苑外,管家一人進來,只見綠草地上通體白靈的小鹿窩倒在地,旁邊是沉睡的公子,注意到公子眼下的青窩,他有心叫人來扶公子回房休息,又怕驚醒了公子。
嘆氣,“公子呀公子,你何苦招惹郭小姐……”
將軍府,西苑閣樓,門窗緊閉。
花解語望著一回來就把自己埋進薄被裡的靳菟薴,眼角深處是無人察覺的幸災樂禍。
他有些好奇,這次霍寅客和靳菟薴之間到底是因何爭吵,能讓靳菟薴生氣到連勤學房都不去了。
午膳靳菟薴沒有出來,晚膳靳菟薴也沒有出來,花解語收斂了點看戲的心思,他去隔間叫靳菟薴。
“靳菟薴,你不餓嗎?起來用膳。”
經過一下午的放空腦袋,靳菟薴已經不再將頭埋在被子裡,她坐起身,毫無波瀾地回,“我不餓。”
“你沒病吧?”花解語主動探了下她的額頭,溫涼一片,沒有發熱,“你怎麼了?”
靳菟薴低聲回了句,花解語根本聽不清,心中莫名升起一抹擔憂,他湊近又問了一遍,這次他清清楚楚聽見靳菟薴說,“我想孃親。”
話語落地似有無窮力量,拉著兩人往漩渦裡陷。
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了,這一刻,花解語明白,靳菟薴是真的受到巨大沖擊,他輕輕拍她的腦瓜,“我陪你去東苑。”
靳菟薴和花解語都知道,去東苑不可能見得到言念,可他們還是去了。
橘黃的雲霞漫天,一高不可跨越的石牆隔開東苑和西苑,門洞西邊,靳菟薴就在門口站著,巡邏的將士經過此處,目光都不曾飄來一下。
雲霞慢慢消散,天際如渲染的水墨畫,顏色漸漸淡化,灰濛一點點席捲整片夜幕,一牆,兩世界。
不遠處的花解語靠著古樹,深沉的目光飄向遠方,靳菟薴不會知道,她的四個字,在同樣渴望母親的花解語心裡撞出怎樣的窟窿。
世間有很多種人,都在擁擠的塵世奔忙,面上堅若城牆,談笑風生,不經意戳中心尖痛,便會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