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燭火長明。天光乍破間,纖細玉手推開隔門。
入眼便是美人沉睡的畫面,只是……
靳菟薴眉間聚攏怒意,退到外間,“來人!”
一侍女應聲進來,恭敬行禮,“郡主有何吩咐?”
“人抬回來你們就這樣放著嗎!可有把規矩放在眼裡!”
“郡主息怒!”
連帶著在房外站立的兩名侍女,三名侍女皆跪地。
“夜裡醫女過來診斷過,只是花解語推拒,奴婢們也就沒有侍藥。”
“為何衣服也不曾換過?”
地上的侍女頭更低了,這確實是她們的疏忽。只是從東苑帶傷抬回來的侍女,多多少少都是犯了錯,招惹大將軍不喜的,她們自然不多用心。
躲都來不及,怎麼會湊上去呢,趨炎附勢才是人心常態。
靳菟薴冷冷一笑,她這方小閣樓裡面上井然有序,實則魚龍混雜,看人下菜碟,眼前的這個就是祖母的人。
“該做什麼還用吩咐?”
侍女連忙應是,門外的侍女聽到聲音也行動起來。
確實,靳菟薴現在不能拿她們如何,但是隻要她們在自己手下,就要聽她差遣。
一身疲憊的靳菟薴在門外站著,兩個侍女有條不紊地將軟榻布置好,只是要給花解語換衣服時,怎麼都扯不開布料,反倒是花解語醒來一下子將人推開。
“滾!”
即便花解語一臉蒼白,聲音甚至帶著顫抖,可是她的力氣卻出奇的大,被推開的侍女連連後退,摔倒在地。
見狀,靳菟薴擺擺手讓人退下。
架子床被花解語的溼衣服弄髒,靳菟薴留意著選了乾淨的邊緣坐下,“可是不適旁人伺候?”
花解語面無表情,只平靜地注視她。到現在他到底也悟了,這救命稻草呀,是在大將軍面前百依百順的靳菟薴。
見識過靳菟薴在靳老夫人面前受氣的難堪,花解語覺得這確實是一線生機,以靳菟薴軟弱逃避的性子,能抵命死相救,難為她了。
“你自己能換衣服嗎?我實在太累了,想休息。”
靳菟薴在面對花解語時總是太過熟稔。先前她未經同意就捏上他的臉頰,現在又兩手探上他的胸膛。
相碰觸的一瞬間,柔荑抵住平坦胸部,大手猛然鉗住纖細手腕,疼痛傳來,靳菟薴想掙開但力氣比不過。
她解釋:“我只是想幫你……你不喜,就算了……”
多管閒事!
花解語別過眼,掩飾眼中的不耐與嫌棄,想到他今日所受到的難堪,鉗住人的手不由又緊了緊。
忍字頭上一把刀,花解語最是不能忍的人,但是想到謀劃……
鬆開手,“謝郡主,我自己來。”
溼潤散開,花解語強撐著身子去到屏風後面換衣服,門外的侍女不敢怠慢想要去幫扶,靳菟薴搖頭制止,讓侍女將架子床收拾一番,換上乾淨的被褥。
收拾妥當後,隔門關上,靳菟薴這才揉著泛紅的手腕躺在床上,一夜未睡,她腦子裡混沌一片,視線遲鈍地落在床頂。
隔門輕響,花解語快速往旁邊的軟榻而去,行動間他還留意著靳菟薴,一旦她看過來,花解語大概只有抱頭蹲下這一個選項。
他完全不會穿女裝,上一次換衣服他只換了外衣。可是現在全身溼潤,那些小衣服是什麼東西,他完全不知道哪一件穿在哪一件上,索性就隨意披了一件,裹住衣物在懷裡就急忙往軟榻上去。
還好,靳菟薴完全沒有看過來。
用薄被遮蓋住自己,花解語這才鬆口氣。嘆息在安靜的室內十分明顯,花解語正懊惱,就聽見靳菟薴軟軟的聲音。
“你別怕,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花解語立刻警惕起來,“什麼!”
“胸小沒什麼的,我也不大,不要太在意……”
花解語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