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船上時,船家已經焦急等了好一會兒,靳菟薴讓人將花解語帶下去好生照料,又囑咐了請大夫過去看看,這才回自己的廂房。
一開門,案前坐著的就是小霍公子。靳菟薴也不驚訝,她淡淡地說了一句等會兒,轉身就去屏風後面。
“靳菟薴,我給你說,你推我下河的事情可沒有這麼好……翻篇……你、你、你怎麼一點郡主的樣子都沒有!外男還在屋裡,你就堂而皇之的換衣服!”
霍寅客是跟在靳菟薴身後的,剛到屏風前,靳菟薴的外衫搭上了屏風。他一愣,馬上明白過來她是在換衣服,一張臉由白變紅又變黑。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低聲呢喃著,霍寅客抬腳往外走,誰知靳菟薴已經披上一件外衫從屏風後面姍姍走出。
視線相對的一瞬,反而是他這個男子感到不好意思。
霍寅客惱了,“你怎麼一點都不知羞,如果是別的男子,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低頭倒了兩杯熱茶,靳菟薴用眼神示意霍寅客坐下,“你也知道我還要名聲呀,那你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坐在我房中算什麼?”
“我能一樣嗎!還不是因為你久久未歸,我怕你捲了包裹就跑路了……”
捲鋪蓋跑路,靳菟薴確實想,但是沒想到霍寅客竟然看出來了。她斂容喝茶,素白的小拇指微微顫抖。
霍寅客話一出就有些後悔,這件事情點破了對誰都不好,看到她顫抖的小拇指,他一下子軟了脾氣。
“靳菟薴你到底是大將軍的女兒,大將軍他不會虧待你的,何必要和大將軍鬥氣呢。”
鬥氣?
靳菟薴心中嘆氣,她何嘗不想無憂無慮的當郡主,可是大將軍府的明爭暗鬥不允許,母親的名聲不允許,父親的壓迫利用不允許。
她不是鬥氣,她只是在為自己謀劃,未免有一天變成棋盤上被吃掉的棋子。
“這次回去,你好好準備金秋盛典,待拔得頭籌,大將軍應該就不會再因為你最近的不安分而生氣了。”
靳菟薴放下茶杯,恍惚間霍寅客從她的眼中看到一絲暗淡,他要細細尋找,哪裡有任何其他情緒,靳菟薴依舊是古井無波。
“霍寅客,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吧……”
他們相識多年,因為父輩的關係,霍寅客甚至在將軍府也有自己的專屬客房。
很小的時候,靳菟薴就不能常常見到母親,她哭鬧撒潑,被父親狠心關進祠堂,一場大病後她沉悶下來。後來還是霍將軍不忍心,安排小霍公子陪在她身邊,她才又慢慢有些生機。
只是,十三載陪伴,到底不入心。到現在,靳菟薴看不慣霍寅客,霍寅客看不懂靳菟薴。
“你,你說這個做什麼。哦,我都忘了自己還在生氣你把我推下河水的事情……”
“那就再加一件生氣的事情吧,我從外面帶回來了一位女孩。”
“什麼?你隨隨便便就亂帶人回來!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人想接近你這個郡主,萬一是奸細怎麼辦!”霍寅客生氣到差點拍桌子。
“不會的,人就在船上,是來歷清白之人。”
“不行,立刻將人送下船。”霍寅客說著往外走,儼然是要叫人。但是靳菟薴也站起身來,喊他的名字,“霍寅客!”
“你口口聲聲讓我好好做郡主,難道郡主連留人的權力都沒有嗎!在你眼裡,可否有一刻是把我當郡主看待的!”
霍寅客腳步絲毫不停,直到出了門才低罵一句。這還是靳菟薴第一次用郡主的身份來說事,他倒要看看她帶回來的是什麼人,竟然讓她如此大動干戈。
昏暗廂房裡,姿容妍麗的女子與灰塵傢俱格格不符。
霍寅客過來時,大夫剛離開,斷蕎在旁邊吩咐下人們不得怠慢。
明眸皓齒,雖然還在病中,榻上女子的好顏色也讓霍寅客頓住了腳,他一時不知道自己是為何而來。
旁邊的斷蕎上前與霍寅客說話,“小霍公子,此女就是郡主帶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