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銀雪仰起掛滿水珠的俏臉不解的看著胡嬤嬤。嬌嫩的肌膚經冷水洗浸,竟然透出一抹健康的紅暉,更顯水潤細膩了。也不知何時開始,銀雪竟然不似最初那般怯冷,清晨冷水潔面沐手後,竟感覺有種暖烘烘的感覺。
“嬤嬤此話何意,奴婢進宮自然是伺候主子來的。”銀雪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水珠從指尖撒出,在晨光中閃著剔透瑩澤的光亮。
“哼!你還知道你是進宮伺候主子來的。本嬤嬤還以為你是進宮當主子來的,一副嬌滴滴的模樣,哪裡是婢子的模樣。”胡嬤嬤鄙夷的言語,一面將碩大的木墩子抱來放在院子中央,準備開始劈柴。
這大木墩子是劈柴用的,原本一直擱在院中並無不妥,但是胡嬤嬤卻說夜間露重,木墩子長期吸收露氣,容易腐壞。因此一直堅持每夜抱上臺沿上避露,每日清晨再抱到院中劈柴。
想當初,陸銀雪每一次看見,胡嬤嬤竟然將這大木墩子輕鬆的搬上搬下時,直驚的咂舌不止,連連追問胡嬤嬤是否懂得武功,否則怎會如此力大無窮。而胡嬤嬤僅一笑了之,並不多言。
“奴婢這等卑賤身份之人,哪裡有當主子的福份。”銀雪聞得胡嬤嬤這樣說話,有些心虛的輕聲言語道。
胡嬤嬤掄起手裡的鐵斧,劈開一塊厚木,隨口問道:“也不盡然,照本嬤嬤看,你這小模樣,若是不進宮。嫁個富豪人家倒也有些福份可享。你父母怎捨得將你送來宮裡當粗婢,你家在何處,家中還有何人?”
胡嬤嬤雖是隨口一問,但是此話問出口後,卻停下了手裡的活計,不大的眼睛定定的看著銀雪,好似對其答案分別關心一般。
“我”銀雪原本想說自己摔傷了腦子失去記憶,但是思緒一轉,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我家住濟洲古山鎮的莫家村,距離京都武安城有五百里的路程。家中還有父親與弟弟。”
其實這是玉丫兒家的地址,說到此時,銀雪心裡一陣刺痛,一想到玉丫兒的父親與弟弟,也許己經遭了喜妃的毒手而不在人世,自己卻無力相助,心裡便如傷口裂開一般,痛的呼吸都不順暢起來。禁不住,臉上也露出傷痛的神情。
“哦?濟洲古山鎮莫家村?”胡嬤嬤默唸著地名,語氣裡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失望,隨即又如同想起什麼一般,詢道:“不對啊,既然是莫家村,怎得你姓陸而不姓莫呢?”同時小眼眨巴閃亮,企圖從銀雪的回答中逮住一絲破綻。
銀雪稍遲疑,淡聲言道:“嬤嬤不知,雖是莫家村。只是因為村是大部份人姓莫。但也有少數外姓之人,我們陸家便是莫家村的外姓之一。”
見銀雪說的有鼻子有眼,胡嬤嬤也不再懷疑,低聲自語道:“難道這世間竟有如此相似之人?”
“嬤嬤您說什麼?”銀雪聽不真切,追問道。
胡嬤嬤並不回答,見銀雪眉宇間一抹憂傷之色,話鋒一轉粗聲問道:“這是怎麼了,本嬤嬤隨意問你幾句而己,怎顯的如此悲傷。倒如同本嬤嬤觸了你的痛處一般。”
“哦,不怪嬤嬤。是奴婢思念家人之故。”銀雪急忙擺了擺手,隨即甩了甩頭,強迫自己暫時忘記失去丫兒之痛,命令自己堅強起來。
胡嬤嬤不再問話,掄起斧子發洩似的劈在木柴上,又再恢復了惡狠狠的語氣,對銀雪吼道:“傻愣著幹什麼!快把劈好的柴火拾掇好,否則別想吃飯!”
銀雪對胡嬤嬤的喜怒無常也己經習慣,急忙開始忙活起來。好在胡嬤嬤雖然時常對她惡言相向,但是卻並未照顧嬤嬤的吩咐,給她少吃少穿。雖然柴房的日子髒點累點,倒還不至於餓肚子,二人之間更無勾心鬥角。
胡嬤嬤有何不滿,總是大聲吼罵而出,吼過罵過之後,便又會如無事一般,該幹嘛幹嘛。與這等心思大咧之人相處,銀雪反倒感覺更為輕鬆。時間一久,倒對胡嬤嬤生出少許的好感來。
日子悄然而逝,轉眼間銀雪調往柴房己有月餘,隆冬己盡,初春將至。這日銀雪途經梅園去井口拎水,滿園紅梅怒放,遠遠看去紅豔豔一大片,使得銀雪心情也好了許多。興奮的折了幾枝紅梅帶回柴房,胡嬤嬤剛劈完柴,正在將地上散亂的柴塊收拾成捆,以便送往小廚房。
“胡嬤嬤,你看看這紅梅開的好豔麗,銀雪特意折了幾枝回來,插在你房裡可好?”銀雪對胡嬤嬤的冷麵惡語並不在意,剛一放下水桶便興奮的揮舞著手裡的紅梅。
胡嬤嬤瞪著銀雪一眼,不耐煩的言道:“隨你去。嬤嬤我可沒有賞花的這些個閒情雅緻。”雖然胡嬤嬤並無好臉色,但態度相較以前而言卻己經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