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如釋重負的竊喜更多,還是慌張和無從應對更多,方育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讓女人難得露出了不自然的點頭。
“喂?”
“回來吧,方育,都等著你吃飯呢。”
“哦,我在外面談一些······”
“我說,趕緊回來!”曾琦罕見的打斷了方育的話,難得從一個柔弱的女孩口中聽到慍怒。
“不是,我今兒晚上肯定回去,就是稍微晚點兒,你們先吃,我給你們買夜宵。”
“方育,你真聽讓我失望的,真的。”曾琦說完掛掉了電話。
方育還想辯解,卻沒了機會。他飛快地跑了出去,近乎敷衍地跟投資人女士道了別,然後隨便地跳上一輛計程車,消失在北京茫茫閃爍德爾車流中。
然而,當他到家時,曾琦已經不在了。
“雖然不知道你們鬧了什麼矛盾,但是她好像挺生氣的,看上去,不只是生氣。”包子一肚子的疑惑,卻不敢問出口,只怕方育憋一口氣錘他。
“對了,她還說,先別找他了。”餘飛說完也擰起了眉頭。
只有知道真相的樂子,嘆了一口氣。
“唉,兄弟,認命吧。最容易受傷的就是男人!又何必自討苦吃呢?”樂子想拉方育坐,但並沒有成功。
“你們試過夜跑嗎?”
又是一個冷風兇狠地往領口裡灌的寒夜,四個人穿著卻異常清爽,每個人都穿著運動鞋,叼著一根菸,臉上寫著苦大仇深與莫可奈何。
“育,我怎麼這麼想哭啊!”餘飛率先被凍怕了。
“男人哭吧,不是罪。”包子又開始唱。
“好歹是個大老爺們,多大歲數了還說哭?憑什麼?”
在方育絕對大男子主義的價值觀裡,“哭”絕對不是什麼上等的宣洩方式,這得益於從小他受到的教育,就像千千萬萬中國男孩一樣,不論滋味有多難以品嚐,生而為男人似乎註定了悲劇式的倔強。更多時候,他會把這種體會轉移到另外的運動上,這絕非逃避,姑且算是自己下個臺階吧。
沒有人能想象,他們四個到底是怎麼一晚上圍著小區跑了二十圈,甚至招致到了保安的警告的,但本以為會全然宣洩,但第二天只是難過之餘,還多了些痠疼。
“叮咚”,這時門鈴響了。
“誰去開門?”
“餘飛,是不你定的烤肉飯!開門去!”
“天地良心!我手機都沒開啟。”
最後私人爭執不下,到底還是方育,,怕外賣等太著急,趕緊開啟門。外面早已沒什麼人,倒是地上有四大桶外帶全家桶,上面似乎還有便利貼。
方育好奇地開啟;“抱歉,昨天太沖動,忘了說聲謝謝,這些就算報答,咱兩清了。對了,我們頭兒昨兒被開了。”
不用自己辨認,方育知道是曾琦的字跡,但是她並沒有出現,顯然還是在生方育的氣,這姑娘從來沒有這麼惱怒過,方育的擔憂和內疚再次攻陷了他,他懊惱地關上門。
正在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哎!關門幹嘛?外邊還一大活人呢!”
方育把四個全家桶扔向樂子、餘飛和包子,釋懷地笑了。
“男人哭吧不是罪,再強的人也有權利去疲憊。”在這首歌發行的這麼多年以來,一直把它當作雞湯來使用,當滿懷歡欣卻被人冷麵拒絕感情上萬念俱灰之時,當一直向死而生般地拼命生長卻與家裡安排的軌跡背道而馳因而遭受質疑之時,在逐漸喪失自我卻難以填滿別人的眼光之時,多想找個地方,二兩白酒下肚,在街角陋巷抱頭痛哭一回。
但是反過來想想,如果之於一個男人,受傷是必經的過程的話,那倒不如咬著牙挺過去,畢竟,身邊還有那些滿懷期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