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萬壽節,她便看出祁成皇的病老之態,然而這其中到底有沒有祁慕寒的手筆,她突然便不想問了。
有很多問題,明知答案也許不會是讓自己愉快的,何必再去問?
她的目光落在前方的祁慕寒的背影上,他的身形又瘦削了不少,她從江東回來那一日便看出來了。還有他身上那刺骨的冰涼,到夜晚便要鎖在書房裡,消失一段時間——這些她同樣不想問。
隨著一波一波的嚎哭聲,她把身子深深地埋下去,像鴕鳥一樣,不去想那壞的一面。世界便是這樣運轉,沒有人能保證所思皆如願,唯有盡最大努力,去求最好的結果。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前方祁慕寒的哭喪聲將她神思拉了回來。
一撥披麻戴孝的官員,跪著過去,對哭得快至暈厥的祁慕寒連連勸慰,無非是殿下孝感動天,但請千萬保重身子;如今陛下駕崩,但使團仍在京城內,還有許多事項需處理......一句話,國不可一日無君。
祁慕寒雷霆之怒暴起:“父皇一生何等英武,他如今西去,做兒子的難道不該至少守孝七七四十九天?如此大逆不道,還敢諫者,孤一律斬之!”
這幾個官員連連磕頭,公孫薇偷眼覷去,見祁慕寒全情出演孝子模式,其實句句針對的都是祁玉騫。
皇帝駕崩,除了被貶至千里之外已瘋了的祁晟,哪個皇親貴胄敢不來京披麻服孝?若不前來的,不僅大違孝義之道,失卻民心,還有謀逆之嫌。
朝廷已經遣了三道旨意,宣祁玉騫赴京服喪,到今日,卻還是未見人影;加上萬壽節他本人未至,宴席上又鬧出了這麼個勾結使團的大事,一時間百官盡皆指責,民間輿論譁然。
祁玉騫坐在交椅上,目光掃過下首的幕僚們。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吵成一片,有說萬壽節該去的,有說早就該動手反的,祁玉騫默默聽了片刻,將手中茶杯飛出去,在這些人中間碎了一地。
這些幕僚都是長期跟隨原主祁玉騫的,有些人雖發現他似乎和過去不大一樣,但這樣摔杯子失態的,還是第一次。
於是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有人偷偷觀察他,才發現他眼底一片青紫,像一段日子沒睡好,眼神也有些飄忽,和前段時間泰然自若的樣子相比,判若兩人。
“左丞相有訊息嗎?”他問下面一個幕僚。
“有,說太子殿下正在收緊三軍編制,中軍和柰城軍都有所動作,如果殿下要動手,那便要趕快了!”
祁玉騫又陷入沉默。
快,太快了。
他能猜到祁慕寒萬壽節上必有動作,以此來對抗他的輿論戰,但卻沒想到祁成皇那麼快便病發駕崩,如果他上京服喪,必會被祁慕寒軟禁;若他不上京,則又再坐實不忠不孝、謀逆之名。
“殿下,我們不能再等了啊。”又有一名幕僚上前建議,“若太子殿下一旦繼位,那便更是失卻先手了!”
祁玉騫艱難地嚥了下口水。
這一切他何嘗不知?他作為一個現代人,又是手握劇本,剛穿進來時,他對一切志在必得;可隨著這劇情一點點推進,他發現脫離了劇情,根本難以駕馭。
他最大的勝算,就是那秘密的驚天大殺器:槍。
然而......
“殿下,京城來了密信。”一名侍衛匆匆走入,雙手遞上一封信。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