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祁慕寒不會另納一門妾。這只是離間他們的第一步。
夜色已深,萬籟俱寂。他穿好了衣服,穿過長長的迴廊,來到了後殿。
後殿是他常議事的地方,只有他最心腹的人才能來,此刻隨著他舉著燭火踏入殿中,黑暗中有了一絲光亮,一名窈窕的身影從黑暗中顯現出來。
“殿下。”凌蠍腰間纏著一個包袱,風情萬種地走過來,向他施了個禮。
祁玉騫將燭臺擺在桌子上,夜裡有些冷,他搓了搓手,溫和地道:“外面還冷,怎麼不多穿點?”
“謝殿下關心。”凌蠍低頭,抱拳道,“殿下交代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現在就讓殿下過目。”
祁玉騫解下披風,貼心地為她披上,“不必,你辦事,本王很放心。”
他習慣了原主這副樣貌下的溫和,很樂意將這副溫和的姿態延續下去,他知道有的時候,溫和比嚴厲更能收服一個人的心。
凌蠍流露出感激的神色,仍然將腰間的包袱拆卸下來,交到祁玉騫的手中:“殿下還是親眼看一看。”
祁玉騫接過了她手中的包袱,拆開上面的活結,將布展開,露出了裡面的一個圓形狀物體。
凌蠍將燭臺湊近了,照亮了祁玉騫手中的物事——這赫然是一個人頭,雙目圓瞪,臉頰慘白,介面處的血跡已經乾涸,顯然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祁玉騫抬起這顆頭來,左右端詳,像在欣賞什麼藝術品,眉毛皺也沒有皺,看了半天才道:“確實是這個人。”
凌蠍:“殿下明智,早就知道了這個人有問題。”
祁玉騫微笑道:“看來我三弟是早就懷疑我了啊。這一年來,總想往我身邊安插點眼線。”
“所以,屬下擔心殿下直接斬殺此人,反而會引起太子殿下的警覺。”
祁玉騫又笑道:“無妨,他遲早會知道是我,在我向蘇炙夜現身、以及發出衣帶詔時,他便該知道是我了。”
凌蠍立在原地,一時沒有回話。
祁玉騫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麼。第一,還未證實蘇炙夜是否真的有誠意與我合作,為何向他現身;第二,為什麼要刻意發出衣帶詔,威脅祁慕寒,讓他娶商墨雲。”
凌蠍低聲道:“不錯,這正是屬下疑惑的地方。屬下與蘇炙夜接觸了好幾次,確認他是喜歡太子妃不錯;但他是個太難以把握的人,我無法確認他是否真的有誠意與殿下您合作。”
“至於威脅太子殿下,”凌蠍頓了一下,說道:“我也認為按照他的性格,不大可能按著殿下的威脅去做。”
祁玉騫笑道:“我倒認為他會娶商墨雲。”
“屬下不明白。”
祁玉騫將手中的頭顱放到一邊,就像放茶杯一樣自然。
他記得很清楚:那劇本里面明白地記載著公孫薇對祁慕寒的愛,在裡面,她是個戀愛腦。
既然她愛他,那麼就很可能會將自己穿越過、並且看過劇本的事,告訴祁慕寒。
但祁慕寒若人設還是沒有崩,就仍舊會按照劇本所說的——利用公孫薇,榨取完剩餘價值以後,一腳踹開她。
因此,他想到的一個最好的試驗方法:用衣帶詔試驗祁慕寒。
只要祁慕寒照著劇本去做,那起碼證明了他仍然沒有擺脫紙片人的人設——他仍然是那個腹黑的皇子,對公孫薇只是利用,而並非真正的感情。
而自己作為這個紙片人世界裡的唯一真人,而且是位於最高層的人——這最核心的一點,祁玉騫認為無需對任何人說。包括凌蠍和蘇豫。
於是他拍了拍凌蠍的肩膀,“不必多問,以後你就知道了。”
“是。”
“蘇豫回到我們榆陽城了嗎?”祁玉騫問。
“今日回到的,本想直接來拜見殿下,但天色已晚,屬下便讓他明日再來。”凌蠍道,“屬下此前有暗中跟蹤他,確實是去探尋蘇赫的下落去了。”
祁玉騫點了點頭,心中掠過一絲暗笑,“好,讓他好好守著榆陽。本王明日要去一趟江陵,你隨我一同前往。”
公孫薇已經到了江陵城,是時候與她見一見了。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