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好像和什麼人交談了兩句,推開門離去了。
一個人走到他面前,端起燭臺,照亮了自己的臉。
連鬼都不怕的裘讓一看這張臉,嚇得差點尿了——眼前這人竟是大殿下祁晟。
離祁晟的幾步之遙,好像還坐著一個人,只是離得有點遠,臉沒在黑暗中,瞧不清楚。
祁晟冷冷地看著他,不發一言。
裘讓也偷眼打量著他,心中驚疑不定,不理解自己與大皇子到底有什麼過失,竟會將自己綁來這裡?是自己上次沒有投靠他嗎?
想到這裡,他“唔唔”了兩聲,表示自己有話要說。
祁晟剛一拿下他嘴裡的布條,他馬上跪到地上,聲音發抖:“殿、殿下,下官並非不知好歹,上次、上次屬實是在醉花樓中被那歹人嚇著了,下…下官一貫貪生怕死,但殿下如果要用我,我一定萬死不辭。”
他哐哐哐地磕著頭。
“我們怎麼相信你?”這次說話的,是黑暗中那位坐著的人,祁晟仍是一聲不吭。
這人聲音很是陌生,裘讓聽都沒聽過,他估摸著這是祁晟的手下,從這冰冷的話語裡,可以聽出來這人應該還是個江湖人士。
裘讓還在想著,祁晟朝他扔出了一張紙,那紙飄落到地面,不偏不倚地在他面前攤開。
他一看,這上面寫了一行字,祁晟將燭臺放到這紙旁邊,照亮了給他看——
裘讓匆匆掃了一眼,臉色大變,疾呼道:“這……這怎麼能夠?”
“有問題?”旁邊那人又說話了,但祁晟仍是默不作聲,臉色如霜地盯著他看。
這上面寫著:今朝中亂象繁生,太子之位懸而未落,餘在此謹以頭上腦袋起誓,當不遺餘力輔佐大殿下入主東宮。三皇子祁慕寒乃江東餘孽之子,不足與大殿下抗衡,下官願助殿下,不日定將三皇子及其勢力一一剷除,以示忠誠。
這紙左面留白,明顯是為了讓他簽名兼按血指印的。
裘讓看著這投名狀,懵了。
這大殿下沒毛病吧?即使要自己效忠,哪用得著留下這投名狀?這萬一宣揚出去,敵方參他個結黨營私,對他自己又有什麼好處了?
然而還沒等他計議停當,祁晟的這位心腹像鬼魅一般移到他身後,一把抓起他反綁著的手,使勁將他手指按到印模上,印在了紙上。
白紙黑字,還有他自己的血指印,裘讓抵也抵不掉,恨得牙都咬碎了。
便就在這時,“祁晟”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這聲音聽起來非常熟悉,卻不是“祁晟”的聲音,裘讓一愣。
“祁晟”揭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張姿容絕世的臉,可不就是三皇子祁慕寒?
裘讓被震在原地,前因後果這麼一想,頓時明白了,手腳一陣發冷。
原來這一紙投名狀,就是將他與祁晟“綁”在一起的罪狀,如果“揭發”出來,最大的得益者,就是他祁慕寒。
“如何?”祁慕寒笑了,解開了他反綁著的雙手,“若沒有疑問,現下就幫本王去做一件事。”
他也知道裘讓此人並不蠢,多餘的廢話就不跟他冗敘了。
裘讓賠笑道:“三殿下說的哪裡的話,這指印……這指印並不是下官願意按的。三殿下明鑑啊。”
“哦?是麼?”祁慕寒不緊不慢地,從袖子中拿出一本冊子,揀了其中半頁,不緊不慢地讀了起來。
祁慕寒所讀的內容都是他與陸苟的錢銀往來,從打通某關節用的酬勞費用,到官鹽提成,條條款款,記得一清二楚,細緻到某年某月某日。
裘讓全身血液都涼了,他知道陸苟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卻沒想到這貨連這些都記下了。
完了,他與陸苟兩個,從此都要敗在祁慕寒手裡了。
裘讓知道撲騰不起水花了,人家有江湖兄弟守衛在側,這賬簿明搶也搶不過來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哭喪著臉說:“求殿下放我一條生路,我上有老下有小……”
他還沒沮喪完畢,又有一個鬼魅似的黑衣人,將方才那張“投名狀”遞到他眼前,毛筆往他手裡一塞,冷聲道:“籤吧。”
裘讓無法,計議來去,如今既能保住自己官位,又能保住自己腦袋的,唯有是效力眼前這三皇子了。大不了以後盡力將這陰狠的三皇子推上皇位,皇帝嘛,誰來當都一樣,沒準三皇子登基以後,自己還能撈個更大的官做。
於是哭喪著臉,將這字簽了。
“你是不是有個侄子,叫裘遲?”祁慕寒收起賬冊,直奔主題。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