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炙夜道:“師兄,你說如果我將這真相告訴祁成皇,會怎麼樣?”
祁慕寒臉色變了變,“這是誅九族的罪行,會有多少人受牽連,你該知道。”
“可那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去認他,有什麼錯?”
“你可以去認他,但不是這個時候。”祁慕寒盯著他道,“且不說會牽涉多少人,在朝中掀起多大風波,就說商將軍名單上的那些人,你覺得會有多少曝露的危險?你真打算這麼去做?”
蘇炙夜默然片刻,站起身,對祁慕寒道:“我可以暫時不這麼做,但你要答應我兩個條件。”
祁慕寒握拳:“你這是威脅我?”
蘇炙夜冷笑:“這是你欠我的!”
祁慕寒沒有說話。
蘇炙夜:“第一個條件,你想辦法取消我與商墨雲的婚約;第二個條件,你永遠不許再碰公孫薇。”
祁慕寒霍然抬頭看他,滿眼的不可思議。
蘇炙夜冷笑著,一字一字道:“我再說一遍,這是你欠我的。”
祁慕寒胸口一痛,好像有人用錘子重重敲擊了一下,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本就中毒已深,兩枚藥丸更要去了他大半生命;在牢中,公孫薇那一句“從此情斷”,更是讓他每一日都無法安生寢食,他像一根風中的蠟燭,隨時都可能熄滅。
蘇炙夜站著,居高臨下看著他,像看著一隻可憐的螻蟻,冷冷地道:“從今以後,我會光明正大去爭取她,你最好離她遠一點。反正你也是個沒有未來的人,你所中蕁刺之毒到底有多深,你自己很清楚!”
他縱身往空中一躍,身影消失在簷頂。
祁慕寒慢慢地蹲下身,蘇炙夜離開時,帶起了一陣風,將那一桌子的畫吹落在地。
他一邊咳嗽著,彎腰去撿拾這些畫……這些會笑、會生氣、朝他做鬼臉的畫,這個畫中人,他那麼熟悉,那麼留戀……
“你永遠不許再碰公孫薇。”
“這是你欠我的!”
他胸口猛然一痛,喉頭一甜,張嘴吐出一口血。
墨黑色的、了無生氣的血,落在這些笑靨中,他手腳慌亂,想擦拭著,卻把畫都擦花了…..
他手足無措,像一個孩子似的,胡亂地將畫捧起,緊緊抱在懷中,眼眶控制不住的溫熱,淚水從緊闔的眼中流出。
公孫薇託著腮,心不在焉地與寧澄在湖邊涼亭下棋。
她聽得祁慕寒已經出獄好些日子了,民間關於他的傳言那是沸沸揚揚,一會說珩月殿的行動是他自導自演,假意放出這一批百姓,其實也為的是豎立一個“仁慈”皇子的形象;一會說他的身世也是假的,其實是宋妃私通某個江東大俠生的……
總之傳聞越來越是瘋魔,然而祁慕寒卻沒有半點動靜。
她與祁慕寒分開以後,本以為他至少會有一點動作,沒想到他連隻言片語都沒有,出獄回府以後,更是沒有半點音訊。
也好,沒有他的訊息也好,免得自己心中再生亂。
昨晚上也沒有睡好,早上胡亂吃了點什麼,肚子有些疼,公孫薇捂著肚子,隨意下了兩步,被寧澄一下將了軍。
寧澄將棋盤一推,有點納悶地說:“都下了三個時辰了,小姐你還能不能認真點?”
像在跟一個新手在下棋,簡直有點人侮辱智商的感覺,他正想起身走人,卻見公孫薇根本沒在聽他說些什麼,正皺著眉頭,捂著肚子。
說起來,一個多月前自己小姐衣衫不整地回了府之後,就沒怎麼見她出去過,如今祁慕寒在禁足之中,這小姐卻是半句都不曾提他,就更是坐實了祁慕寒欺辱了她的傳聞。
現在看這小姐居然肚子痛了起來,寧澄頓時有不妙的感覺,該不會是…….
公孫薇慢悠悠地站起來,說:“我有點不舒服,不必和我娘說,我回去歇歇。”
捂著肚子走遠了。
有問題,問題大了,寧澄不妙地想。
公孫薇才回房沒有片刻,僕人就來報,說商將軍今夜要與商小姐前來府上做客,老爺說小姐也來要一同招呼。
公孫薇點點頭說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