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成皇早朝之前來殿中探望了祁慕寒,意外地見祁慕寒竟好了許多,當即屏退了左右,與祁慕寒在殿中私下說了許多的話,以致早朝遲到了片刻。
早朝上,關於連日來那三個爭吵不休的問題,祁成皇終於給出了方案。
追月宴上發生的暴徒兇殺一事,祁慕寒作為追月宴的主理人雖然要負責任,但看在他護駕有功,而且自身也受了如此重傷的情況下,罰俸半年。
關於徹查行兇的暴徒及其背後的勢力,祁成皇交給了祁玉騫,並讓大理寺與刑部合力協助。
聽了祁成皇的決定,祁晟默不作聲,寧王黨等也只好緘默不言。
最後是西涼與會闃爭戰之事,祁成皇早已與一眾武官私下計議定了,在朝堂上的百官面前,並不說具體,只說使團一行,明日便會啟程回西涼。
這說了便等於沒有說,百官私下猜測祁成皇會不會出兵援助西涼,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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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早朝之際,祁慕寒在蘇炙夜的安排下,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這也是祁成皇默許的,原先護衛寢殿的禁衛軍早已撤空了。
祁慕寒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蘇炙夜與玉嫵顏叫來,粟籬泡好了一壺茶,在旁邊侍立著。
蘇炙夜一看,這經過了一夜,祁慕寒除了臉色蒼白些許,竟然恢復得與常人一般無二,又注意看了看他的手臂,見黑線已經盡數隱去,眉間剛湧上點喜色,又被擔憂代替。
玉嫵顏也一樣,走上去替他把了把脈,不無擔憂地說:“殿下,你太過急於求成。這藥太耗元氣,有損根本——”
還沒說完,便被祁慕寒打斷了,“沒有時間了。父皇暗中許我回府,二哥現在為我頂著此案,就是在為我爭取時間。”
蘇炙夜皺眉:“總之這藥,短期內你不能再用。這殺敵一萬,自毀八千的虎狼之方,跟自殺沒什麼分別。”
祁慕寒:“玉嫵顏你去查蘇豫的動向,還有……”他沉吟了一下,“派人到公孫府趙慕芝的那座蘅蕪別苑,暗中查查有沒有什麼線索。”
玉嫵顏與蘇炙夜對望了一眼,敢情這殿下是沒有聽進去他們的建議了。
玉嫵顏只好答應了下來,轉身要走時,又深深看了祁慕寒一眼。
蘇炙夜眉峰微蹙:“趙慕芝?難道你現在不應該先查清楚追月宴上行刺的事情?”
祁慕寒沉思片刻,問道:“追月宴上死的那幾個官員是寧王的人。他們的底細,你都查過了嗎?”
“早就查過了,”蘇炙夜道,“是幾個表面上對寧王效忠,實際上陽奉陰違、渾水摸魚的草包。”
祁慕寒:“祁晟早就想除去這幾個人了,放到追月宴上去暗殺,可以順便讓人認為是我在剷除異己——另外那十幾個死士的身份呢?”
蘇炙夜想起與那冒充太監的人交手,公孫薇差點死在其中一人的手下,握了握拳,冷道:“查過了,都不是汴京人。”
祁慕寒沉默片刻,道:“既然這件事是祁晟做的,他便不會留下什麼證據,如今這案子有二哥在處理,便乾脆先放一邊。”
“行,那便只剩商將軍手中的名單一事了,此事我親自去查一查。”蘇炙夜轉身便走。
祁慕寒:“等等。”
蘇炙夜回身看他,祁慕寒道:“這名單的存在,當初是齊凌告訴我的。此事極為機密,連他都不知道名單上有誰。商將軍卻得到了整份名單,你有沒有想過,他是怎麼得到的?”
一份江東密黨的名單,牽涉到了十餘年前的宋國舊朝勢力,這樣的名單要麼被銷燬、要麼被重金收買,商將軍手握這樣一個機密,也無怪乎他當時一意要與祁慕寒結成穩定同盟——一個掌握了秘密的人,縱使再把機密交出去,也很有可能因為知道得太多,而身涉不一般的險境,與擁有半個江東血統的祁慕寒結盟是最穩妥的。
蘇炙夜馬上聽出了祁慕寒的意思,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名單是有人交給商將軍的。也就是說,除了我們與商將軍以外,還有第三人知道這名單的事?”
說到這裡,他想到了公孫薇,“公孫薇也知道,那晚鐘樓之上,張快李慢來找我的時候,她正好在那裡。”
祁慕寒便笑了:“炙夜,薇兒很早就知道了,並不需要你特意告知她。”
蘇炙夜竟然一點也不意外,道:“哦?她能記得起那幾個人的名字麼?”
“自然是不能。”祁慕寒笑道,“如果她記得,怎會不告訴我?”
蘇炙夜抱著劍,低頭笑了,祁慕寒抿了一口茶,也在笑著,兩個人像心有靈犀,將公孫薇看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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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薇打了個噴嚏,抱著被子翻了個身,繼續酣睡。
昨夜回來得晚了,出宮時已經將近亥時,幸好趙嬪暗中打點好了一切,她們沒遇到什麼排查,順利從偏門出了宮。
正睡得酣甜時,門外一把聲音大喊:“小姐!!”接著咚咚的敲門聲。
公孫薇被吵得頭痛,“誰啊,這是——”,正要懟回去,猛然想起這是誰,光腳跳到地上,飛奔出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