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經閣的經書大多數都是梵文版本,少數的字型是四方州獨有的,這些並不影響我抄寫經書,因為我都看不懂,照著抄寫描摹就對啦。
夜半,油燈即將燃盡,首座腳邊已經堆滿了抄完的經文。再看看我這邊,潦潦草草幾張而已,非得讓我墜落在這個世界,沒有特殊技能,還被困住寺廟清湯寡水。沒有逆天改命的本事,想來也是在這裡活著充人數的吧。
他方才說,配元們,那可不止我一個人。這和尚年紀輕輕身為首座可見修為甚高,是整座山河寺的楷模,可惜竟是花心大蘿蔔?於是,好奇勁兒又開始了。
趁著他停筆,端起白水小飲一口時,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問:“首座,你的配元總共有幾個呀?”
“噗!”他用力捶打心口,乾咳了幾聲,轉而看向我,表情嚴肅,“別瞎說。”他拂起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水跡,把眼前還未抄完被水噴溼的經文輕手晾在一邊,擺出新紙又從頭抄起。
我自打沒趣,撇嘴看向窗外。
“歷任的首座只有一個配元,若將來還俗也只能有一個正妻,這不似尋常人家,比如你義父淵城城主方凌生,他妻妾成群,是西邑多少姑娘家夢中的歸宿。”他還是告訴我了。
心中有些竊喜,但隨著腦海裡新問題的出現,笑容又僵硬了。
“聽說方天瑤是傻女子,首座你不怕嗎?娶一個傻女子被天下人笑話。”我撓撓頭,想著,如果能見到真正的方天瑤,或者哪天方天瑤從犄角旮旯裡冒出來,那我這個冒牌的又該何去何從。
如果他不是山河寺的首座,也許會成為一個好丈夫吧。
“你放心吧。”他猜透我的不安,補充道:“真正的方天瑤,死了。”
我驚愕的看著他,握著毛筆的手微微顫抖。我不害怕,是我的身子害怕,我控制不住。
“你是從玄劫崖上掉下來的,正好砸在那時候偷跑出來的方天瑤身上,有幾個黑衣人在追殺方天瑤,我採草藥路過那兒,順手趕跑黑衣人,未傷他們性命,也沒有問清他們的來歷。”
他含笑說“你知道的,出家人本不該多管閒事。從玄劫崖上摔下來,不死也會半殘,我見你衣著奇怪,趕一靠近,你偏緊緊拽住我的衣角,執著的讓我不要丟下你。”
“後來呢?方天瑤被我壓死了嗎?我我我殺人啦?”呼吸急促,我乾脆挪到他面前,焦急的想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
“你掉下來之前她已經死了,與你無關。西邑不歡迎奇怪的陌生人,你們長得極像,活下來的只有你,所以我才把方天瑤的衣物換在你的身上,讓你活下去。”
“臭和尚,你敢換我衣服!”
一把抓過他的衣領,怒目瞪他,我們之間僅隔了五厘米左右,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氣息。他的臉漸漸紅了,垂目不敢與我對視,僵持半晌,他才結結巴巴的說:“山腰,有一家阿婆,我,我是把你扛過去,請她換,換的。”
“嘿嘿嘿,搞錯了搞錯了,下次好好說話嘛。”我鬆開手,替他展平被我捏皺的衣領,再對視時,尷尬到家,我快速移開了目光。
笑話!他是和尚,我堂堂雲山日報的首席大記者,見過無數高富帥,怎麼會到了和尚這兒心臟就亂跳了,肯定是地震穿越的後遺症。
“她都死了,你把我換成她的身份,如今來這廟中,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有人在追殺方天瑤。”
“我知道啊,這和我來寺廟有什麼關係?”
“你長得像她,如果一個人在外面會很危險,至少山河寺武僧眾多,你不會有事。”
“屁話!我在這裡也很危險啊,誰知道還有什麼規矩,難道我這輩子不能出去了嗎?”
“也不是。”他繼續抄寫經文,解釋道:“入了山河寺的門,你這輩子都會受到佛恩庇護,此後再出去,就算你遇到危險,山河寺也會傾盡全力去保護你。”
“屁啊,配元那麼多,又不是隻保護我一個人,以後也會有配元,我還沒有男朋友,也不過是在四方州孤獨終老罷了。”我小聲嘰咕,莫名的醋意從心底油然而生。
“總會出去的。”他的話語盡顯雲淡風輕,人一輩子哪有說得容易。
“需要多久?”
“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