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諶長驅直入,來到中廷。
袁譚正在院中與郭圖說話,看到荀諶大步流星的衝進來,嚇了一跳,隨即又喜上眉梢。
“友若,你終於回來了,情況如何?”
“很不好。”荀諶搖搖頭,大步上了堂。他從侍者懷中取過紙卷,擺在案上。“你們仔細看吧,這些都是最新的邸報。”
袁譚、郭圖趕了過來,各拿起一卷。
正如荀諶所說,這些都是最新的邸報,他們還沒收到。
自從邸報開始刊登許靖等人的文章,這種原本只是傳遞朝廷詔書、政令的公文的影響範圍就逐步擴大,尤其是睢陽開始翻印邸報之後。
冀北離朝廷太遠,離睢陽也遠,所以接到到邸報也晚,通常要滯後半個月遠右。有時候訊息不暢,甚至會延滯一個月。
冀州對這種邸報很排斥,郵驛系統禁止傳送,只能私下流通。袁譚手中的邸報大多是從太原方向傳來的,反倒及時一些。
但也只是略好一些而已。
荀諶帶回來的邸報,他幾乎都沒有。
“這是文若安排的麼?”郭圖問道。
荀諶點點頭。他一路走來,荀彧都會用郵驛系統給他送最新的邸報,讓他能及時瞭解長安的動向。即使如此,他收到的最新邸報是七天前的。
“看看這個。”荀諶挑出一份邸報,遞給郭圖。
郭圖接過,迅速看了一眼。“論講要開始了?”
荀諶一聲長嘆。“更準確地說,已經結束了。”
袁譚和郭圖互相看了一眼。“友若,為何這麼說?”
“反對度田的人能說些什麼,邸報上都已經說了,是對是錯,想必明眼人都很清楚。朝廷為什麼要度田,又將如何度田,說得也很清楚。就算論講開始,還能講些什麼新花樣不成?”
袁譚、郭圖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論講時,每個人的觀點都會記錄在案,由許文休三人予以點評,並傳播天下。就算是再固執的人也會有所忌諱,不能放言。言語如風過耳,文字卻難以磨滅。就算事後想改,這成千上萬份的邸報怎麼改?”
郭圖苦笑。“天子這一手的確高明。看似讓人暢所欲言,實則記錄在案,讓每個人都不得不三思而後言,以免授人話柄,為千夫所指。”
“千夫所指?”荀諶冷笑一聲。“你把事情想簡單了。”
“什麼意思?”
“如果有人枉顧常理,一味反對度田,只怕不是千夫所指這麼簡單,弄不好會被人當眾打死。”
郭圖臉色微變。“這麼嚴重?”
荀諶心情沉重地點點頭。“關中、河東百姓識字的極多,就算自己不識字,也很容易找到人為他們讀邸報。關於度田的訊息,他們非常關心。我這一路走來,有一個最為明顯的感覺,就是進冀州界之前,敢於公開反對度田的極少。反倒是有不少百姓覺得朝廷太過軟弱,應該強行度田,將大族、豪強的土地分給無地之人。”
他吁了一口氣。“如果朝廷年後下詔強行度田,我一點也不會意外。”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