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韶輕嘆一聲,附耳在周採元耳畔道:“還說你和醇親帝無關,你瞧瞧,適才如果非是他,你可要命喪便地了。”
周採元不動聲色地一笑:“說禁止……醇親帝是來保護你的。”
安筱韶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象牙骨扇,扇面上的仕女划船圖宛在面前,語氣卻是難掩促狹:“你不僅輕舉妄動,睜眼說瞎話的工夫也是一流啊。”說完她用扇子遮住了自己半張芙蓉嘴臉,只露出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斜眼瞧她:“我經去過醇親帝府了,你可曉得——他對我說了什麼?”
周採元望著她,神采清靜如水:“我不想曉得。”
“我不信!”安筱韶微微提升了音量,惹得旁人側目,她這時才隱隱發覺到自己受人諦視,連忙壓低聲音,“認真不想曉得?”
周採元瞧她一副神秘的神志,不讓她說毫不甘心,便笑道:“如果你執意要說,我也不會阻截。”
安筱韶本領一轉,象牙骨扇啪地一聲合攏,笑容愈加自滿:“他說,心中有所屬,今生非她不娶,叫我——不要痴心妄想。”
周採元眉頭輕皺,復又輕輕鬆開,再講話的時候顯得特別寧靜:“最後一句話,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
剎時被戳穿,安筱韶面上一紅,立馬惱了:“人家連續在跟你說,你卻動不動便調笑,認真狡猾!”
姜皇后將她們二人的對話收進耳中,輕輕嘆了一口,心中暗暗悵惘。青婕和醇親帝並分歧適,如果兩人牽強在一起,怕是將來要引出大禍殃。
皇后的眼睛早把全部一覽無餘,她面上含笑,雖無國色卻也高貴無比:“陛下,今日有一樁喜事,要請陛下玉成。”
皇帝望入皇后那雙炯炯的眼珠,裡頭似乎有幻化莫測的光影。他的面上慢慢浮起一絲笑意:“哦,皇后說的是何喜事?”
安筱韶臉上的笑意剎時消失了,將皇后的話收入耳畔,心底不能自怕懼起來。
不,不要提!萬萬別是那件事!
世上的事兒總是如此,你越是畏懼,來得越快。
皇后謹慎地道:“醇親帝年少有為,文武雙全,乃是京中閨秀理想中的夫君。”她說到這裡,微微停下了一下,笑容變得愈加深入起來,在安筱韶看來乃至有些殘暴。
安筱韶的面色經微微發白了,一雙手也牢牢地攥了起來,象牙骨扇的娟紗裡頭經皺成一團。
獨孤宇正和附近的獨孤豐說話,似乎壓根沒有聽見皇后所說的話,神采恬然自如果,可週採元反應卻覺得他似乎在竭力壓制著感情。
連續坐在皇后身側的華陽公主輕笑起來:“母后,是要給醇親帝賜婚嗎?不知是哪家的女兒能有如此的福分。”
顧流年看了一眼周採元,畔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
“是——”皇后眼底浮起一絲含笑,神采愈加自在不迫,徐徐說。
獨孤連城卻突然站起,朗聲說:“陛下,微臣感恩娘娘厚愛,今日我正要請陛下替我賜婚。臣的心上人,便是姜帝的義女明月郡主。”
一石激發千層浪。
皇后的指甲深深墮入身下的錦緞褥子,中的氣血剎時滂沱滂沱,眼底的肝火騰騰而起,爆發出駭人的神態。她一雙眼珠狠狠地瞪向周採元,在這一剎時,周採元險些以為自己要被那眼光撕成碎片。
她的一顆心,猶如墜入滾水之中,浮浮沉沉,高低傾覆。
獨孤連城沒希望她,只是悄然地說完這句話,說了一句毫不像是他會說的話。
周採元微微垂下稠密的睫毛,線抿成一條。
安筱韶驀地抬開始,不敢相信地看著獨孤連城,世上居然有人敢當眾截斷皇后的話!
皇帝的眼光落在獨孤連城的身上,旋便又看了一眼周採元,畔帶起一絲笑意:“哦,連城稀飯的是姜帝的義女。嗯,明月郡主的確是個好女士,不掃興族閨秀的氣宇。皇后,你覺得呢?”
很久,皇后都只是悄然望著周採元,眼光冰冷到了極致。
全部御花圃一片死寂,比適才的空氣還要凜冽三分。
宮女們穿梭著換了大夥眼前的果點,皇后則高高坐著,恆久未曾講話,似乎經化為一尊華服麗影的石像。
白淨的月光落在皇后的面上,使得她沉靜高貴的嘴臉染上一層淡淡的冰寒,但很快一閃便逝,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印記。半響,皇后才徐徐講話,描畫精緻的花鈿閃著幽幽的光輝,語氣特別清靜:“醇親帝雖說一片美意,明月郡主情意如何,陛下還不瞭解。從前閔平縣主的事,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