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不做負苦衷,夜半敲門心不驚。周採元沒有做負苦衷,但她虧欠他太多,多得早經還不清了。
獨孤連城望著她,神采溫柔,眼光牢牢跟隨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走近了一步,手輕輕抬起來,突然向她伸了過來,速率不緊不慢。
周採元覺得他身上的藥香滋味越來越近,不能自屏住了呼吸。
她下意識地後傾,眼睛帶著一抹淡淡的疑心。
他的眼睛半點也不挪動地望著她,淡淡開了口:“你的發上有一片落葉。”
周採元瞪大了眼睛,臨時間險些沒能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
獨孤連城再講話的時候,平淡的語氣裡經帶了一絲笑意:“瞧。”他的手展開,露出掌心的一片微卷的葉子。
“現在,我們把皇后娘娘獲咎慘了。”周採元心頭一動,卻是垂下眼睫,輕聲說。
因為我們二字心中微暖,獨孤連城只是含笑:“我曉得,你是為了救我才答應婚事。”
周採元眼中一閃,似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你助我許多,於情於理,都沒有棄你不顧的道理。”
獨孤連城卻輕笑了起來,眼神微黯:“是呀,便使你是為了報恩,我也很感恩。”
“安筱韶出身高貴,才思出眾,還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女人人,你回絕了她,認真不後悔麼?”她問出心頭恆久的疑惑。
獨孤連城的眼睛始終盯著她,顯得特別專一:“我不後悔。”
如果周採元充足靈敏,她便會察覺從始至終獨孤連城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她。
他的裡頭清靜如水,俊美逼人,可眼底的神態卻是勢在必得。
面臨周採元的時候,他務必當心翼翼地收斂這份自傲,換上一副溫情脈脈的裡頭。
她的眼底慢慢察覺了一分疑心,一分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的情感。
很久,他卻勾起畔,掉以輕心地一笑。笑容中盡是溫柔,讓人感覺到他的樸拙:“走吧,該出宮了。”
皇后宮中,卻是一派風雨欲來,皇后頹然的表情經變得無比暴虐:“這便是你的好兒子!”
話音剛落,從宏偉的屏風後走出了一其中年女人。她一身尼姑袍,雍容的嘴臉卻是特別寧靜,她看著皇后,心頭一緊,面上反而微微一笑:“娘娘,你生氣了。”
皇后狠狠瞪了她一眼,蹙眉道:“我怎麼會不生氣,他簡直便是不要命!那是毒酒,他仗著膽子喝了下去,真當我不會殺他麼?!”
淨空只是表情淡漠地望著她,沒有立馬回覆。
“你報告我,這是為什麼?”皇后突然回頭對著她,臉上似笑非笑,“他是鐵了心要跟我對立,我還想看在你的份上好好照望他,現在麼,爛泥扶不上牆。”
全部大殿裡一片死寂,空氣中彷佛突然增加了無形的分量,黃女官被這種危勢壓得垂下了頭,一聲也不敢吭。
,淨空卻是雙眸清靜如水,她看著皇后,臉上沒有半點怕懼。
“娘娘,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要背叛你。”
“沒有任何人背叛我?我作出如此的決意,是專心致志為了連城!安筱韶是什麼身份,周採元又是什麼出身,她們兩人之間孰優孰劣,莫非你作為母親看不出來嗎?還是你也被她迷惑了,連短長好歹都分不清?”
淨空嘆了口:“安小姐再好,並非是他的心上人,為什麼要逼著他結一門彼此都不肯的親,莫非娘娘是嫌世上的怨偶太少,非要添上這一對嗎?”
皇后深吸一口:“你曉得醇親帝身份特別,如果是要保住他的人命,定要探求一個強有力的支柱,如果他可以和安家的女兒匹配,我便可以安心便是的相信、倚重他,安家也能力心無旁鶩地支援他,你明曉得這意味著什麼,為什麼還要還要贊助他忤逆我?”
淨空師太微含笑了笑:“那是因為我瞭解他,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連城。他裡頭是一個安靜的孩子,骨子裡卻比誰都要堅強,如果娘娘牽強他,他甘心一死。娘娘,小的時候父親經是送了一匹馬兒給你,那匹馬是凡間可貴一見的名駒,你用盡了種種手法也無法將它征服,最後馬兒間不容髮地倒在草叢裡,很快便要死了。即使如此,它還是不肯動向任何人垂頭,後來你是怎麼做的,還記得嗎?”
皇后微微怔住,臨時沒了語言,很久,她才回首起很久之前發生的事。當時候,她有一匹可愛的野馬,不管她花消多少的心理,使了多少手法,那匹馬始終不肯供人騎乘,成為別人胯下之物。後來當馬間不容髮的時候,她又心痛又惱恨,幾次想要殺死那馬兒。
“父親說要將那匹馬正法,後來姐姐卻將那匹馬放了。”
淨空師太不再口稱娘娘,而是叫她姐姐。
皇后定定地看著淨空,神采逐漸恢復了清靜:“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