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周採元輕輕伸出手,小蝶連忙將那幅畫送上。周採元親身將畫卷遞到了安筱韶的手中,徐徐說:“我三番兩次派人送上門,都被小姐退了回來,現在我劈面再送一次,小姐萬萬不要謝絕。”
安筱韶一愣,初時不解其意,旋便清楚過來,一張粉臉卻是微微泛紅:“這……我是真心不好收你的畫,你想想,上回因為獨孤慧的事,差點誤解了你,你卻還將畫送給我,這本是你的一番體恤之心,我如果收了……才真叫臉皮太厚。”
周採元面如淺玉,眼波溫柔如水:“安小姐此言差矣,寶馬配好鞍,寶劍贈英豪,這幅畫落在我的手中便是個鋪排,務必碰到真正愛畫的人,它的代價能力體現出來,這便是為什麼有許多人出高價採購,我卻不肯意浪費的原因。我曉得安小姐連續在臨摹朝宗巨匠的畫,卻始終得不到真品,只能用那些摹本在摹,自然沒辦法到達朝宗巨匠畫中之境,因此我才將這幅畫送給小姐,權當是一片交友之心,希望你不要謝絕。”
朝宗巨匠的畫本便是有價無市的東西,你說它代價一千兩黃金,只怕也有人喜悅買,可落在那些草澤之人的手上,又值得什麼?安筱韶很清楚周採元的意圖,她只是有些抹不開臉面,因此周採元三次派人送畫上門,安筱韶都找捏詞謝絕了。,她心中還是捨不得這幅畫,不然也不會今日同意上門來。思及此,她面頰變得緋紅,語氣也極是誠懇:“如果是讓我收下這幅畫,那你也要收我的一個禮品。”
安筱韶輕輕拍了鼓掌掌,她身邊的婢女便立馬送上了一隻錦盒。翻開錦盒,露出裡面一截玉雕的蓮藕,這蓮藕上雕有天然灰色的土壤,藕節處配上嶄新的綠色葉片,藕身上有露水點點,細細一瞧,是用絢爛的珍珠嵌上去的,一看便是代價連城之物。
周採元面上露出一片不安的神態:“安小姐,這是何意?”
安筱韶臉上的神態卻極為堅定,口中道:“除非你收下這個物件,不然我不會接納你的畫。”
見她如此頑固,周採元發笑,不由搖頭:“小姐還真是一個風趣的人,小蝶,把禮品收下吧。”
安筱韶聞言,這才微微鬆了一口。她不肯意平白受別人的好處,更不肯意讓人覺得她貪廉價,墜了安家的申明。安家是大周第一朱門,可便是因為如此,才應該自重門庭,言行謹嚴,長保家屬光彩。如果非這幅畫是周採元所贈,她是不會承受的。一則周採元受到皇后的稀飯,皇后也表示可與之密切,二則她覺得周採元觀之可親、品貌出眾,是個值得訂交的朋友。因此,她才喜悅以這一份禮品與她交友。互換禮品的同時,便是奠定了友情。
可以和安筱韶成為朋友,京中只怕寥若晨星。關於京城裡跟隨她的女朋友,可以談天、玩笑,卻毫不能過度密切。身為安家的女兒、皇后的侄女,她務必時時候刻保持著高度的鑑戒與內省,因為一言一行,在大夥眼中都代表了安氏的態度和準則。
兩人重新落座,安筱韶才問周採元道:“時候還早,沒有消磨時光之物,我們下棋麼?”
這話其實只是個由頭,她早便聽皇后說周採元棋藝高超,心頭連續癢癢的,想著要上門探討,現在逮著機會,自然不肯容易放過。
周採元嘴角牽起幾絲笑意:“既然今日無事,我們大概殺兩盤。”
安筱韶最歡喜,面上卻是不露神采:“好,以何為注?”
周採元厲色道:“我有一套前朝珍本,如果今日你贏了我,十二冊便全部贈給你。”
“哦,是何人的著述?”安筱韶微揚起下巴,眼底浮起一絲薄薄的笑意。
周採元笑容溫婉:“是玄貞巨匠之作。”
玄貞巨匠有一套手書佛經撒佈於世,卻是連續渺無腳跡,竟也落在周採元的手中,安筱韶嘆息不,到底開押店便是有廉價佔,口中笑道:“我這兩日正在為皇后娘娘抄佛經,說打盹你便給我送枕頭來了,妙極。”
周採元苗條的手指拈起一顆棋子:“可別如此自傲,如果是你輸了又該如何?”
安筱韶白皙的面頰透出了淡淡的紅,神態間微有得意:“如果是我輸了,便把我房中那棵紅珊瑚樹也送給你,上頭圍繞著十數顆紅寶石,可以給人帶來好運。哦,還是桃花運。”
周採元聽出對方促狹之意,角浮起一縷笑意:“俗,真是太俗!我送你的是書,你卻送我珠寶,人家都說安家貴女超常脫俗,怎麼比我這個販子之女還要奸商。”
安筱韶臨時愣住,旋便不覺掩輕笑起來,髮髻上一朵碧玉牡丹簪子上的流蘇,亦是隨著她的動作輕微蹣跚。她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敢如此與她說話,偏巧周採元溫柔似水,笑容和煦,不知不覺便讓你聽得心境舒暢。可以討人稀飯,這也是一種本事,一種尋凡人學不會的本事。
她不由起了興致,揚眉道:“全部都要等你贏了我再說,有言在先,我殺遍宇宙無對手,從來沒有輸過半盤棋的,你計劃好佛經等著吧!”
周採元一笑:“好,那我今日便來領教。”
僅一下子工夫,安筱韶便用出奇制勝的方法拿下了一盤。
安筱韶笑道:“看來,你那十二本珍品要保不住了。”
“說好了是三盤,尚未獲勝怎能如此肯定。”
第二盤,安筱韶穩紮穩打,把一把盤起下得波瀾升沉、險象環生,時而周採元佔據上風,時安筱韶得了上風,最後二人拼殺半個時候,堪堪打了個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