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時,領頭的馬兒突然發出一陣不知不覺的嘶喊,車廂內驀地一震,只覺四壁都在晃悠,小蝶尖叫一聲,頭暈目眩,險些被全部掀翻在地,堪堪才抓住周採元的手臂,聲音都在股慄:“小姐!”
耳邊聽聞破空之聲,周採元驀地掀開車簾,這才察覺馬車與一支騎兵撞在了一起。因為領頭一匹馬兒受了驚,因此才會突然出了不測。如果非車伕反應快,只怕現在馬車經全部側翻在地。她不由微沉下臉,這是姜帝府的馬車,何人敢如此大膽冒犯車駕。
對方的領頭之人最年輕,一頭長及腰間的黑髮只是容易的一束,一雙長眉斜深刻鬢,眼神特別深奧,高挺的鼻樑下,嘴只是桀驁的抿著。一身黑色繡金的長袍,在金色的陽光中閃著耀目的色澤。他眉眼一般向馬車的方位掃了過來,含著一種令民氣顫的冷。這張臉,周採元今生都不會忘記,竟便是上將軍裴宣。
周採元眼光落在車伕的身上,適才他竭力掌握住馬車不剎時側翻,如此的舉動卻激憤了對方,狠狠給了他一鞭子。那鞭力道極大,車伕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龐大的撞擊力氣抽飛了出去,現在躺在地上口吐鮮血,面色一片蒼白。她輕輕揚起了眉頭,“是裴上將軍。不知我的車伕何處獲咎了你,竟至於如此毒辣。”
裴宣稱了揚手中鞭子,指著跌倒在一旁的車伕道:“因為他不長眼睛,冒犯了我的坐騎,因此我才要教訓他。”
他的話說得不痛不癢,沒有一絲感情,好像全部皆是不移至理。周採元的馬車順著車道行駛,一路避開行人,並沒有半點逾矩之處,何處來的冒犯?反應是裴宣自己率眾撞了人,卻還要惡人先起訴,簡直是毫無廉恥之輩。不想立馬與他對上,可兒家卻不肯放過自己,真是冤家路窄。裴宣身上有一種潛藏的最好的殺氣,冰冷的眼底更是難藏傲氣。此人武功據傳當世第一,今日便好一試。但……她雖對楚漢有自傲,殊不知裴宣武功深淺,不敢容易拿楚漢去冒險。
誰知不待周採元講話,楚漢便立馬站在了馬車之前,拔出長劍,筆直地指向裴宣道:“不得對郡主無禮,裴上將軍,請你立馬賠禮!”
裴宣諷刺了一聲,似是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而同臨時間,楚漢面色一沉,手中長劍迅疾刺出,劍光猶如一道閃電,霎時之間經到了裴宣眼前。裴宣尚未轉動,那劍經到了他的咽喉之前,動作快得令人咋舌。
周圍的人第一時間瞥見這裡的衝突,全退卻三舍,神態驚恐。
裴宣的鐵鞭纏上長劍,楚漢只覺得剎時有一股陰冷之氣撲面而來,便像是一根尖針,霎時間徑直襲入他的心扉。啪地一聲,楚漢手中凌厲無比的長劍,在眾人眼前折成兩半。見那鐵鞭威力如此驚人,楚漢心頭一顫,反手將斷劍朝對方的頸項橫去。
便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裴宣冷冷一笑,徑直站起,懸立於便刻,楚漢撲了個空,心頭巨震,而裴宣卻本領一轉,徑直扭住了楚漢的本領,鬼怪般的一閃身,眨眼之間,他便猶如蝶翼一般落在了楚漢的背後,眼底帶著一抹淡淡的鬨笑。而楚漢手中的斷劍還舉著,卻經落空了面前的目標。楚漢迎敵至今,從未碰見如此可駭之人,一種令人猖獗的驚怖突然從心頭躍出,突然感覺一種難以描述的寒意侵襲滿身。
周採元察覺裴宣的鐵鞭經勒死了楚漢的咽喉,一驚,大聲道:“楚漢,當心!”
懦夫的人捂住了眼睛,險些不敢看這當街殺人的一幕,下一刻,裴宣的左手一抖,鐵鞭立馬鬆了些許,楚漢抓緊機會脫節而出,正待轉身賜與一擊,裴宣眼力一冷,一掌將楚漢打飛了出去,楚漢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跌倒在地,竟口吐鮮血,險些爬不起來。小蝶驚呼一聲,快步地撲了過去:“楚漢老大!”
楚漢卻牽強支援站起體,大聲道:“少爺當心。”
裴宣眼前的是一位年輕的青衣少爺,他嘴臉俊美,笑容和煦,看起來好像是從陽光中走出來的,周身光彩絢爛,耀人眼目。
“是醇親帝。”裴宣的眼神冷蕭索在對方的身上,“裴宣教訓一個不懂事的僕眾,任務帝爺尊駕,稀奇。”
獨孤連城眼光落在周採元的身上,見她雖說面色微白,卻也沒有受傷,心頭不由一鬆。他本是個喜怒不形於色之人,便使心中極憤,面上卻沒有半點不悅流出,只是淡淡道:“裴將軍沒有客套,這侍衛犯了何錯,竟讓將軍當街殺人?”
他的眼光疏離淡漠,裴宣素來厭惡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帝爺,對他也最藐視,可與對方對視之時,只覺那道眼神又冷又深,與他俊美儒雅的嘴臉判如果兩人,不自發心中一緊,心知醇親帝絕非裡頭看去那般無害,面上便只是道:“這保護膽敢冒犯我的威儀,今日我斷不能容他,請帝爺莫管閒事!”
說完,裴宣鬨笑一聲,丟下獨孤連城快步向楚漢而去,顯然是要將對方置之死地。
獨孤連城卻站在他的眼前,剛好擋在他身前,一動不動。
裴宣是從疆場高低來的人,身上帶著一種可駭的血腥之氣,眼眸微微眯起的剎時,會讓人有一種重新寒到腳的怕懼,尋凡人在他眼前連站都站不住,便是帝侯將相也要畏他三分。可獨孤連城只是眼光偏僻地看著他,眼神特別偏僻,偏僻得簡直過了份。不像是在看一個隨時可能拔刀殺人的屠夫,倒像是在看一個笨拙如豬的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