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不禁眼中放光,安皇后雖然並沒有所出,可陛下對她敬重有加,安氏又是首屈一指的豪門富家。能和皇后娘娘搭上線,真是想都想不來的功德。從前便有人因為娶了皇后身邊的宮女而魚躍龍門,引來無數傾慕嫉妒,更別提周採元有個郡主的周號。,豪門顯貴嫡出之子毫不會選定她如此的妻子,那些庶出麼……為長處計,娶她倒是一門划算的婚事。因而和姜帝上前拉關係的更多,扣問周採元出身性格的也更多,幾乎讓姜帝應接不暇。
從始至終,獨孤勝只是悄然坐著聽眾人說話,邊含著滿滿的笑,目光筆直地穿過人群,望向姜皇后身邊的周採元,黑暗的瞳孔裡帶著幾絲陰厲。
周採元,你的好日子馬上便要到頭了……
年輕的小姐們坐在湖心亭裡,這湖心亭整個是石木佈局,上頭覆蓋著薄薄的綠瓦,橫臥於湖水之上。夜晚時候,四周波光粼粼,照出岸頭柳樹上掛著的紅色燈籠,又映著天際一輪淡金色的彎月,別有一番韻味。和風過處,縷縷幽香沁民氣脾,遠處岸上飄來悠久的歌聲,叫民氣醉不。
獨孤慧坐在一群紅粉之中,眼睛清悠悠的,猶如兩汪感人的泉水,精巧的瓜子臉,面板白得有些不健康,但配著她本便細弱的氣質看起來剛剛好。即使四周豔色如雲,她卻也獨樹一幟,顯得格外清純可人。
“我剛剛尋了一幅南山隱居圖,要請各位姐姐替我品鑑一二。”說完,她託付女僕將畫軸取來,逐步在眾人眼前展開,笑容變得越發婉轉可愛。
畫上是一幅故鄉生活的圖畫,便是早晨陽光初升的時候,大地填塞著一片清新清淨的氣息,山丘上一座房子,繞屋皆是菜圃,編籬為門,門外一方池塘,花光樹影,縈繞屋前。屋東側則是花園,各色花朵綻開笑容,一隻胡蝶在花叢邊欲飛又止,翅膀上好像還帶著一點清晨的凝露。
“南山隱居圖……莫非是朝巨匠的畫作?!不對呀,這幅畫早失傳六十多年,你又是如何獲取?”安筱韶面上浮起一絲異色。
安筱韶眉彎目秀,傲視神飛,身子細微卻瘦不露骨,妝容和衣飾都很考究,有令人驚豔之質,花容月貌之美。她自幼天資伶俐,唸書過目成誦,詩篇撒佈出去為人稱頌,乃是此時大周第一才女。她很有目共睹的不是俏麗的長相,更不是出眾的才華,而是她崇高的出身。她是安皇后至親的侄女,父親歷任吏部尚書、崇陽殿大學士,後又秉承定國公的爵位。
安筱韶從小隨同著皇后身邊長大,很是受到皇帝伉儷的喜好與瀏覽,可謂萬千痛愛集於平生。而她自己更是柔順摩登,性格教養極好,因是女人不可能參加科考,她便把歷年來熟讀的書籍整理起來,用五年時間編成一本條記,此中包含天文、經歷、地輿、佛學、法術乃至玄黃之術等等,皇帝閱覽以後龍心大悅,命她以女學士的身份進入弘文殿介入大儒們舉行史書的編輯事兒,此等光彩一經宣揚,頓時人人稱羨,真可謂是此時日下第一人。
見沉穩可親的安筱韶都另眼相看,獨孤慧眉宇之間盡是忸怩的笑意:“這幅畫是我尋了兩年,才好容易在一家骨董鋪子找到的。那掌櫃生死不肯發售,我連續跑了七八趟,只求著他賣給我。”
安筱韶那黛眉畫得淡淡,一雙秋水目中似有波光粼粼,口中感嘆道:“這幅畫我也找了許久,沒想到今日居然能在這裡瞥見,真是不可能多得。”說著,她伸手輕輕取過畫軸,認真地打量起來,目光極為愛護。
趁著安筱韶正在打量這幅畫的時候,文安侯府大小姐孫歸晚卻突然笑道:“你大姐落髮在便不出來見客便罷了,為什麼不將明月郡主請來,我們同事們一塊坐坐。”
獨孤慧一楞,面上變有些訕訕的:“青婕她通常裡不愛與人來往,今日都是生客,我怕她不從容。”
“哦,不愛與人來往,莫非是性子詭譎?”孫歸晚眨巴了一下眼睛,似笑非笑地問。
獨孤慧頭上的金釵在月光下游離出耀眼的光芒,面色卻白了,口中趕快回答道:“孫小姐不要誤解,青婕不是如此的人。”
“我適才只遠遠瞧著是個美人,還不曾近看過,更不知音容笑貌如何,可堪往來——”孫歸晚越發獵奇的神志,只盼著獨孤慧立馬去請周採元過來。
孫歸晚雖然心直口快,卻招人稀飯,一時眾人紛紛點頭稱是。涼亭中正自爭辯著,忽聞一人輕聲笑道:“周採元來晚了,請各位嘉賓恕罪。”
眾人大為受驚,抬眸望去,明顯見一美人站在面前。一張面容晶瑩透亮,眼眸清楚如水晶,猶如一株淡淡青蓮,在月下大肆舒展清麗的身姿。是極為恬淡的長相,偏生一雙眼珠波光流轉,竟似帶了三分妖嬈嬌媚。在她發現以後,琥珀的流光,翡翠的環佩,玉製的酒盞,千嬌百媚的小姐們,乃至這亮堂的月色,竟像是一下子成了她的背景,只流出縷縷的明漪,再也不見人去眷注。
獨孤慧心頭一抖,舉著的羽觴剎時傾倒,惹得左近的詹事府小姐楊應蓮驚叫一聲,她也半點顧不得,只是疾速站站起道:“青婕,你來了。”
周採元仍然笑盈盈的神志,緩緩踏入涼亭。
眾人一眼望去,只以為淡淡的月色,搖盪的波光,全都氤氳在了她那雙眼睛裡,卻總像是隔著一層薄薄的輕紗,叫人看不穿她的喜怒,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打呼喊。僅獨孫歸晚笑哈哈地站了起來,主動來挽周採元的手臂:“今日是我們第一次晤面,我是文安侯府的,名叫孫歸晚,從前只聽聞你的大名,今日見到真人了。”
素不瞭解,卻一副熱絡的神志。周採元淡淡的目光掃過獨孤慧,面上笑容更深,只是和她一道走過去:“適才諸位說什麼這麼高興?”
獨孤慧輕咳一聲,站起讓坐。
周採元卻是站在那邊沒有動,獨孤慧在眾人眼前好像越發禮讓儒雅了,但她如果是承了座,倒更像是喧賓奪主。孫歸晚眼波流轉,巧笑倩兮:“挨著我坐吧。”說完,便拉著周採元緊挨著自己身側坐下。
獨孤慧這才輕放鬆了一口,從新坐回原位。
周採元在眾人獵奇打量的目光中,只是悄然捧起一盞茶,目光微微低落,望著茶盞裡的碧水青葉,只聞到鼻間茶香平淡,淡淡抿了一口,更令人神清氣爽,盡洗纖塵。
安筱韶手中還連續捧著畫,一副愛不釋手的神志,連頭都捨不得抬起來。安筱韶正在品鑑,卻突然以為涼亭裡恬靜了一下來,一仰面瞧見周採元正坐在自己對面,面上含著淡淡的笑容,不由面上微微一紅,不覺把畫展開道:“你瞧,這是雲珠郡主特意蒐羅來的珍品,乃是前朝巨匠朝宗的畫。朝宗是前朝一流的繪畫名師,但因他逝世之時,全部書稿都被妻子付之一炬,因此儲存於世的極為珍稀。”
獨孤慧面上終於染了一絲笑容:“這幅畫我的確尋了良久,綢繆送給父親作為壽禮。青婕,聽說你也擅長鑑定骨董古畫,可否替我一鑑真假?”話是如此說,她的語氣卻難掩一絲自得,如果非真跡,她又豈會捧出來獻醜。
她本便生得極美,清麗絕俗,五官精緻,初看是是眉目如畫,再看時更覺精巧無二,一顰一笑都盡顯風騷。只惋惜她從前並不介入如此的宴會,為人行事也很低調,從無一言半語撒佈出來,旁人除了瞭解她出身微賤,是姜皇后新收的義女以外,再無別的訊息。
獨孤慧一樣盯著周採元支起畫軸的素白手指,眼睛輕輕眨了眨,傾過身子,柔聲問:“你瞧,這上頭的胡蝶是不是栩栩如生?”她便好用身子擋掩著眾人視野,竟爽快伸脫手去從對方手中將畫抽出,周採元剛要避開,卻聽見“嗞”的一聲,整幅畫猶如上好錦緞,剎時撕成了兩半。
全部人剎時呆住,獨孤慧一臉的笑一下子凍了起來,聲音打著顫:“青婕,你如何能……”她像是是自發說一樣,立馬捂住了嘴巴。月光之下她的神態顯得我見猶憐,眼睛裡盡是風雨飄搖的淚水,“我好容易才尋到這幅畫想要送給父親做為壽禮,這下我該如何向他叮嚀——”
眾人在震悚之餘,看向周採元的表情也變得很不同。
“你如果是對雲珠郡主有建議,大可以關掉門去教導,何苦拿寶貝來蹧躂。”看到如此好畫毀於一旦,安筱韶幾乎要暈倒,她腔子控制不住地爆發聲音,驚異的聲音完全落空昔日冷靜,變得細薄如刀,“這朝巨匠的畫有多寶貴你曉得麼……”“空有一副好皮囊,沒想到是這等劣等齷齪的女人!”心直口快的鵬城將軍府小姐周素素不可以自冷聲,手中的象牙扇子竟也捏緊了。
安筱韶等人都是京中小姐中的魁首,如果在她們面前丟了份,未來再也別想在京城存身。小蝶在背面看得周密,反應是獨孤慧存心去搶那幅畫,一扯之下才會將畫毀掉。她上前一步,控制不住地道:“雲珠郡主,是你!”
獨孤慧一張嬌弱的臉上立馬染上淚水:“都是我的不適,讓各位受驚了。”
安筱韶皺起眉頭,可貴嚴峻道:“這幅畫是你歷盡艱辛才找到的,卻被人當眾毀了,該賠禮的應該有其人!”她的目光如刀刮一樣劃過周採元的面容,如果換了膽量小的,只怕便地便要嚇哭了。
眾人都不悅地看著周採元,如果她不給出一個合理的回答,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任何人給她下帖子了。被京城淑女們破除在外,姜皇后瞭解怕是要暈過去。在全部人譴責的目光中,周採元只是望了眾人一眼,口中不緊不慢地道:“是一幅假貨,各位何必如此緊張。”
“什麼?假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