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採元邊噙了一絲稀薄的笑:“順夫人,哦,不,現在應該叫你順姨娘。順姨娘的假想力真是富厚,先是說翩翩姑娘與自己的兄長有私情,接著又說什麼丹藥有毒,現在連我和翩翩串謀都說出來的。嘖嘖,真是不知廉恥二字如何寫吧。”
她一口一個順姨娘,獨孤勝好像一滴熱水燙在心頭,鮮紅血肉翻了白,終於聽不下去:“周採元,你不要太過分!這是我帝府的家事,何用你來插手!”
姜皇后冷冷一笑:“勝兒,這是尊長們之間的事,你又何必多言!”
獨孤勝一怔,表情頓時青白一片。周採元含笑望他,眨巴了一下長長的睫毛,擺明一副趁火打劫的姿勢,活活把人嘔得吐血。
“笑兒,你的婚事馬上便要舉行,我看你因為生母一事怕是沒心情出嫁,不如我向皇后娘娘陳情說你病,把婚禮推到明年——”姜皇后逐步地喝了一口茶,似突然想起此事。
獨孤笑吃了一驚,姜皇后這是毫不掩蓋的威逼,自己真是太馬虎了,一天沒有嫁出去,婚事便一天捏在皇后手內心,如果她跑到皇后那邊上眼藥,那自己的平生可便全毀了!當下煞白著臉,顫聲道:“母親……我……”
姜帝冷聲道:“還不向你母親賠禮,真是橫行霸道,居然敢拿婚事來威逼!你如果是不想嫁,便一輩子在帝府待著吧,我還養得起閒人!”
獨孤笑蒼白的面上盡是恐懼欲絕,滿身被這一句話冰得透心涼,忙不迭地俯身下去:“母親,一切都是笑兒的錯,求您切莫怪罪。”
姜皇后深吸一口,逐步道:“既然你叫我一聲母親,證實你或是將我這個嫡母放在眼裡的,好好回去想想我話,別再惹你父親生氣。”
獨孤笑再不敢語言,站站起怯怯地退了下去,這些日子因為婚事獲取的愛崇與傲氣,剎時被打得亂七八糟,再也不剩下什麼了。
順姨娘看著獨孤笑拜別,只覺自己口的無望冒死往下壓,讓她的整顆心連續往下沉陷,她猛地上前抓住安華郡帝的手,苦苦伏乞:“郡帝,為我說句話吧!”
獨孤勝安撫地望她一眼,轉身鄭重地向著姜皇后,語氣尊重而疏離:“母親,笑兒只是為生母求情而,這也是因為她孝順,並非存心忤逆您。至於順夫人,貶為侍婢的懲罰著實重了些,兒子大膽求您從輕發落。”
姜皇后忍住氣,道:“帝爺,您說過將一切後宅事宜交給我,可您瞧瞧——”
姜帝正在氣頭上,衝著獨孤勝便厲聲道:“不懂事的小牲口,皇后經從輕發落,你還不曉得輕重,滿口顛三倒四,混賬!”
姜帝心疼自己兩個庶出兒子,不要說高聲斥責,便是落臉都極少。獨孤勝一時驚住,他萬料不到姜帝竟會如此暴怒。在場的眾人僅有周採元很清楚,此一時彼一時,姜帝捧著順夫人的時候,她便是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要什麼便有什麼,連帶著她所生下的後代,也一併獲取姜帝的痛愛。可一旦她失了寵,姜帝的態度便不會如從前那麼齊心一意了……尤其今日順夫人兇險的是帝爺可愛的寵妾,皇后如此處分經格外廣大,這些人卻還醒神來,真是咎由自取。
左萱在一旁看得內心極是怡悅,眼底的鬨笑越來越深。
翩翩睫毛微微一抖,滿臉皆是不安:“郡帝,帝爺正在氣頭上,您可別再火上澆油了,這皆我不太好,要怪便怪我吧!”
翩翩語氣憫惻,神志楚楚,與順夫人多年來用的招數千篇一律。哀兵之策便是弱勢者的計謀,一旦由俏麗感人的翩翩使出,威懾力很驚人。
姜帝聞言心頭越發垂憐:“勝兒,還不向皇后賠禮!”
獨孤勝被擠兌得面上發紅,他隱約認識到局勢跟著順夫人的失寵發生了極大變化,從前自己說一句話父親很當回事,現在父親厭惡順夫人,連帶著他說話也變得不入耳了。心中在轉了無數個念頭以後,他不得不垂下頭來,尊重地道:“母親,是我錯了,求您諒解。”
看到這一幕,順如意眼底逐步泛出紅色,指甲深深墮入掌心,幾乎氣得滿身股慄。
姜皇后瞧了角落裡被人遺忘的女僕小慈,含笑道:“帝爺,這個丫環如哪裡分?”
“背棄主子,家法處分!”姜帝冷哼一聲“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誰都不許再提,更不要再讓我聽到任何一句求情的話,否則以同罪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