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傳這幾位皇子中,他的天資很為平淡,唸書不可,學武一樣,琴棋字畫也是根基不懂,個性更是極為老實,從不與兄弟們爭著出風頭。湊巧因為如此,反而在全部人當經紀緣很好,廣受好評。可見平淡的人才是很受歡迎的人啊……周採元心頭想著,卻發現有一雙眼睛從始至終瞪大了盯著自己。
一眼望去,便是坐在很下首的十一皇子獨孤豐,他的年紀很小,嬰兒肥的臉頰還帶著一點稚氣,眼睛杏仁一樣圓溜溜地睜大了盯著周採元,長長的睫毛像是兩把刷子,撲閃撲閃的。他的狀態皆源於獵奇,可是極為失儀的,因此便在他起勁和周採元對著怒視的時候,被左近的十皇子獨孤宇狠狠拍了一腦殼:“跟你說過量少次,不許如此瞪著他人看,沒禮貌!”
獨孤宇一雙劍眉,氣宇不凡,是極為威武的長相,卻有一雙很清秀漂亮的眼睛,發怒的時候眼尾輕輕端起,便是一派天然風姿。
“哎喲,十哥,好痛啊!”獨孤豐揉了揉腦殼,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神志。
便在現在,一位寬衣窄袖的女人闊步走了上來,她的長相平凡,氣宇卻不俗,令人驚異的是她身後還帶著二十餘名年輕男子,皆是清一色的短襟廚師打扮,全都候在裡頭等候,不曾進入大廳。
她先是尊重行禮,旋便朗聲向太子殿下道:“殿下,宴席一公有三等,不知殿下想用哪一等?”
太子尚未說話,倒是獨孤豐爭先問:“這三等有何差異?”
廚娘笑盈盈地道:“高等席需用羊五百隻,中等席需用羊三百隻,劣等一百隻,其它物品隨用隨取。”
太子聞言,微微一笑道:“我朝首倡節儉之風,高等太糜費,劣等……只恐這裡來賓太多不敷吃,你便上中等吧!”
廚娘應了一聲,拍了拍手掌,那二十餘名年輕男子便齊齊退了下去,顯然是做計劃去了。眾人繼續品茗說笑,一個時候,便有數名錦衣女僕端著托盤上來,將一盤盤用羊肉烹製的食品端上桌面。
“這道是紅燒山海參。”
周採元垂眸望去,見到的是爆炒羊,面上不覺莞爾。接下來的菜色都不難分辨,清蒸羊腦命名為雪蜂點翠;麻辣羊肚命名為八寶錦袋;清蒸羊髓命名為白玉如意;醬爆羊耳尖命名為招財進寶;紅燒羊耳中命名為雙鳳獻壽;燴羊眼皮肉命名為明開夜合;燴羊肝命名為全體五福。整個宴席從羊頭到羊尾,從羊脊到羊蹄,皆冠以美好的菜名,取其祥瑞如意。
姜皇后見周採元只看不動筷子,便主動夾了一筷給她,柔聲道:“這是羊上的肉,絕對沒有腥臊,你試試看!”
周採元咬了一塊,鮮美爽利,毫無羶味,不覺含笑點頭。
廚娘上前來領賞,獨孤豐獵奇問:“中等宴席便如此美好,高等的又如何?”
“回稟殿下,如果是高等宴席,一切的羊宰殺後,我們只會留下羊鼻尖骨那一小塊圓肉,用之烹調一切的宴席。”
“啊——那別的的羊肉呢?”
“天然是一切丟掉。”廚娘含笑著回覆,引來眾人嘖嘖稱奇,不禁心神往之,只不曉得何等人家宴請,才會用上如此豪奢的吃法。
“你做的很好,來人,犒賞一百兩。”太子只是含笑託付。廚娘感謝犒賞,躬身退下去。
太子妃見眾人大快朵頤,神態歡快,不由含笑道:“這妙仙酒是殿下專門命人從雲州運來的,成色極好,異香撲鼻,曾在窖中寄放了二十年後剛剛取出。”
姜皇后只嚐了一口,便以為酒香撲鼻,滑下嚥喉以後,又烈又醇的酒氣,變得香氣縷縷,綿延不停,清冽並且沁民氣脾,不覺點頭:“這酒的確是與眾差別。”
周採元通常不*飲酒,她只抿了一口,便將杯子放下,目光向上首望去,卻見到太子身側的位置不知什麼時候經空了。
此時,湖心畫舫上走出一位素衣女人,只是距離太遠,她又輕輕垂著頭,叫人看不出她的長相。女人坐在畫舫船頭繡凳上,“錚——”,一聲婉轉的琴聲和著水聲蔓延開來。湖心波光粼粼,琴音一波波盪漾開來,帶著些許的語重心長。緩緩活動的音樂初始如活水,逐步出現出滂沱澎拜之勢,須臾之間便化為**眾多的海洋,到了滂沱滂沱之時曲中竟隱有萬千奔雷之象。眾人認真聆聽,只覺這波光溫柔的湖面,竟剎時仿如果造成滂沱貪饞的海洋,他們所在的奢華大廳,也化為海心無依無靠的落寞小舟,情不自禁一種驚心動魄之感。
一曲方罷,眾皆沉淪不,不知誰先道了一聲好,須臾喝采之聲便如翻江倒海一樣湧來。
女人收了琴,婷婷嫋嫋地站站起,逐步抬起頭來,只一雙驚豔的眼波,冷豔絕麗的風情,便讓人沉溺此中,幾乎忘了方圓的一切。她微微一笑,輕啟朱:“孫佳麗向太子妃獻禮,祝太子妃福如東海,青春永駐。”
太子妃面上含著自持的笑:“湯側妃的琴藝世界無雙,這一曲活水被你奏出了十成功力,便是昔時的琴仙在世也如此啊。”
太子妃如此一說,眾人便不由紛紛獎飾起來。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祝賀太子得此美人!不,應該祝賀太子雙喜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