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林昭陡然間煞白的臉色,孤辰也是頗為不忍,轉身索性不看。
景寧長公主,皇后娘娘,宣王殿下……這三個人,不都是林昭最親近的人嗎?
一瞬間深入靈魂的痛令得他都是忘記了身體上的痛苦,居然能強行逼自己坐了起來,“你所說的,可是實話?”
那門口進來的老人,不正是玉虛派掌門玄曄嘛?
和孤辰最初見到兩人一樣,林昭第一眼也沒有看透玄曄的底細,沒有絲毫的靈力波動,彷彿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但林昭清楚,能在狄桓的手上救走他們的人,必然不會是常人。
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玄曄剛一開口說的那一句話,已經讓他徹底無法再保持冷靜。
孤辰覺得玄曄開口便是這般,有些不妥當,但若是不說,又能瞞到什麼時候,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玄曄自然也知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林昭幾乎是吼著說了出來,聲音沙啞,但是也歇斯底里,他怒視著孤辰,企圖讓孤辰告訴他。
但孤辰也只是知道一星半點,真正的既定事實還是玄曄知曉得最全,何況即便他知道,只怕也很難讓他說出口。
“北林王晨雪陳兵十萬勾結宣王蕭寧逸,企圖謀反,此案有北林軍前鋒大將劉裕手書為證,北林王與宣王往來書信為輔證,欽察司親查,證據確鑿,北林王晨雪褫奪王位,念其輔佐有功,只株連三族……”
玄曄搖了搖頭,一再猶豫,還是將手中的文書一字不差的讀了出來。
林昭沙場從兵多年,雖然極為憤怒,但定力還是有的,他聽著玄曄一字一句的將文書的內容讀出來,前面的他早已猜到了。
但聽到宣王蕭寧逸被賜死,自己的母妃,宸姨苦苦哀求無果,自盡而死,他還是一下子紅了眼眶,拳頭緊緊握住,咬著牙關一聲不吭。
很快,文書讀完了,也僅僅是這樣。
那名震中原天下的宣王和北林王,最後的結局,也僅僅就是這一紙文書而已,而他們卻因為那欽察司的狄桓,那齊王蕭啟瑞,甚至還有那遠在天寧什麼真相都不知道的皇帝,便是落得這千古罪人的罵名。
這讓林昭如何不憤怒,如何不心寒,如何能冷靜?
“不知冕下如何稱呼?”林昭的開口第一句話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但其冰冷的語氣,足以令得眾人明白他心中的怒火。
“老夫玄曄。”玄老也並未隱瞞。
“可是那玉虛派掌門,玄曄?”林昭聽得玄老的回答,驚奇了一下,便是問道。
“不錯。”
“不知玄老前輩看完之後有何感想?”
林昭的問法玄曄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想要藉助自己的力量幫北林王辯護,他又何曾沒有想到過。
他苦笑一聲。“老夫最初看到確實感覺不可思議,之後是憤怒無比,再之後冷靜下來,你應該能想到,狄桓是清楚構陷皇子罪名之深的,以他的老謀深算,必然是做足了準備,就算是老夫親自上殿,只怕都未必能討到好處。”
“那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父帥和寧逸哥哥被人構陷,被逼入死地,就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無辜的人被捲入其中,眼睜睜地看著狄桓和蕭啟瑞施展陰謀,而我們就什麼都不做是嘛?”
林昭怒了,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生氣,不僅僅是生氣那麼簡單,那文書上不多的字數,卻是判定了他的父親,母親,還有眾多親人都是逝去的事實。
生死別離的痛啊,豈是單單幾個字就能概括的?
林昭紅著眼睛看著玄曄,即便他現在是病弱之軀,但這散發出來的能量,卻一點也不落後於常人,玄曄也知道,這般殺父之仇,毀其宗族之仇,只怕後者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放下。
“此案,皇帝親審,親判,親自定案,若想翻案,沒有絕對的證據,談何容易?就算不論及天寧是欽察司的地盤,如果案子成功翻了,就等於是在打陛下的臉,你明白嗎?”
玄曄此話一下子便是擊中了林昭內心那僅存的理智,如玄曄所說,皇帝親自判的案子,若是翻了,那就是皇帝犯了錯,是要記在史書上的,就算此案有疏漏,皇帝也不會輕易地就讓他們翻案的。
林昭彷彿蓄滿了全身的力氣都是在這一刻鬆下了,身為北林軍的少帥,審時度勢的能力他也是有的。
如今的這般情勢,很明顯,若是有人替北林王辯護,不僅欽察司不會放過他,正在氣頭上的皇帝只怕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那怎麼辦?難道就此放棄嗎?難道就看著那隱藏在暗處的兇手,遠在天寧高枕無憂嗎?他林昭是這樣的人嗎?
絕無可能!
但是靈魂力量輕輕掃過了自己的身體,卻是讓他發現了一個更加難以接受的事實,自己修煉了數十年的靈力,居然已經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