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始終就沒有離開門框,待他們一進去,就飛快關上門,像是門外跟著什麼看不見的怪物。
然後他就把一個看著就死沉死沉的大櫃子推回去堵著門,屋簷下還掛著幾條細不可見的絲線,懸著個鈴鐺,看起來某種陣法,也算是雙管齊下了。
這人一邊說話一邊四處張望,“幾位快進屋吧。”玄洛從院中走過時,才發現不止是簷下掛了絲線,整個院子都被一種極細的線包裹起來,在陽光下微微反光,讓人想到透明的蟬蛹。
進了屋這位接頭人的狀態才放鬆下來,他是一個看起來很疲憊的年輕人,八字眉,下垂眼,似乎這張臉都是向下的。
整個人陷在鋪成一個窩的軟墊裡,雙手捧著自己的杯子,“在下曲相逢,各位總算是來了,這裡的事情實在不是我一個散修能解決的。”
玄洛問,“到底出什麼事了?”他看到的情報裡並沒有事件詳細的描述,只知道是個失蹤案。
“這事說來話長,最開始是兩個借宿在野廟裡的書生失蹤了,當地人報了官府但沒有下落。
過了幾天,有個叫花子發現廟裡神像上帶血,還有一股腐臭味,本來以為是野狗藏的食,結果從神像後面找到了十多顆眼珠子。”
“眼珠這東西腐爛得最快了,這些眼珠據說發現時還挺新鮮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奇臭無比。”
曲相逢又往他的窩裡鑽了鑽,捧著杯子繼續說道,“出了這事,大家回去一想才發現不對,不少開客店的都說,自己家的常客很久沒來了。最開始失蹤的都是些外地的商販。
我們這地方你們也知道,往來商人不少,後來商客聽說後都不敢來了,本地人也開始失蹤,有人說晚上聽見沉重的腳步聲,也有人說看見遮天蔽日的大鳥飛過,沒有定論,但接連有人失蹤。”
“我本來覺得自己有些修為,定能找出真兇,但很快就發現,我不是對手。”曲相逢似乎心有餘悸,並不想提起自己的經歷。
他講完長舒一口氣,“此事就拜託諸位了,若有在下能幫得上忙的,必竭盡所能。”說著站起身來,朝四人行了一禮。
玄洛追問,“聽起來你與對方交過手,可曾看見兇手的真容?”
曲相逢搖了搖頭,“我只看見一座流著血淚的神像。”
“什麼神像?”
“是本地的民間供奉,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
玄洛點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
對方有意遮掩,不知意欲何為,再追問下去也是無果。
幾人剛起身,想出去探查一番,卻被曲相逢攔下,“各位今日風塵僕僕,還是先休整一下,明日再去吧。”
他一手把住門鎖,把門堵得嚴嚴實實,面對四人懷疑的目光才說,“實不相瞞,我能感覺到有東西在跟著我,越來越近了,諸位一走,我怕我性命不保啊。”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再執意要走就說不過去了。
曲相逢鬆了一口氣,給自己找補了一句,“現在旅店都不敢接待外人了,住在我這也挺好的。”說著把他們引到一邊,“這裡有兩間房,您四位正好兩人一間。”
玄洛心裡一下子舒坦了,他非常自然地跟著祁長憶進了其中一間,曲相逢這個人雖然慫不拉嘰的,但也是有可取之處啊。
他把自己的小包裹往桌子上一放,樂滋滋的在屋裡轉了幾圈,“師尊餓了嗎?我做飯去。”
祁長憶站在窗邊,“出門在外還是一切就簡,吃辟穀丹吧。”
“哦。”玄洛蔫蔫地答應了一聲。
兩人開始陷入沉默,玄洛走到窗邊,在長凳上坐下,“師尊不喜歡我了嗎?為什麼我變大後,師尊總是躲著我。”一把年紀的魔尊開始裝嫩,抬起頭仰著臉看向祁長憶。
他知道自己這個角度很好看,甚至還故意提前搓紅了眼,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