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家主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裡,王易神色很平靜地說,“我算過很多遍。”
至於當眾投誠……他既然決定站秦雋了,自然該把事情做到位。
何家主:“……”
真是沒救了。
王易心想他真是不擅長跟這種不太熟的長輩交流,仔細琢磨了一下,他換了個何家主能理解的說法。
“世叔,我私以為,作為一個家族的掌舵人,目光應當放得更加長遠,追其根本,世族之所以繁榮昌盛,是因為長久的積累綿延,一時的得失、少許的利益,這些都不算什麼。”
何家主一怔,面帶不悅之色走來的其他幾個人也都愣了一下,王易卻是對著何家主一作揖,便轉身離去了。
梁家主冷哼一聲,“毛頭小子,自以為是。”
何家主沒接話,他開始思考王易的話。
不爭一世爭百世,要的是綿綿不絕,當今亂世諸侯爭輝,可秦雋絕不遜色於任何一人,若日後他問鼎天下……地沒了還能再有,人沒了還有什麼?
秦雋剛坐上車,王易就過來了,他也不問,直接拉開簾子讓王易上車。
超豪華馬車裡空間很大,秦雋坐在正對車門的軟榻上,馬車兩側的坐席上,一邊是坐姿端正、笑容和煦的鐘睦,一邊是動來動去好似屁股生蟲的陳起。
王易不需要思考,直接坐到了鐘睦身邊。
馬車悠悠走在徐州夏夜的街道上,時不時有微熱的夜風吹開車簾。
秦雋看向王易,“你跟你弟弟的名字倒是有趣,你爹孃取的嗎?嗯,我應該沒記錯,你是哥哥吧?”
王易愣了一下,“……爹孃分別給我和弟弟取的名字,我是兄長,您沒記錯。”
王易,字行難,王難,字行易,知易行難,知難行易,好似持見相反,但細思又殊途同歸。
這名字取得,他們爹孃怪有意思的。
秦雋又興致勃勃地問:“你怎麼不好奇我知道你弟弟的事?難道你算到了?”
王易沒想到秦雋會這麼問,他搖搖頭,“先前大人在沂水畔踏青,他恰巧在河對岸釣魚,大人應該是那時注意到了他,今日見我便想起來了。”
秦雋聽了微微點頭,其實先前,秦雋根本沒有注意到王氏這個小家族,更別提王易這個常年不在家的年輕家主。
不過那日他出城名為踏青,實際算是順道觀察了琅琊境內的民田侵佔情況,路上見過的人親衛們都有調查記錄,其中那個釣魚的,因為秦雋一開始多看了幾眼,親衛們便著重將他的身份背景遞上來,秦雋掃了幾眼。
方才鐘睦簡單地跟他說了下王家的情況,其中就提到了當代家主王易和他的雙胞胎兄弟王難,秦雋便想起來了先前那個釣魚的。
王易的解釋聽著有理有據,秦雋語氣頗有些遺憾,“還以為是算到的呢。”
王易沒想到秦雋會對這個感興趣,但是這個事確實是他猜到的。
王難那日沒與州牧大人搭上話,反被咬了一身包,回來之後日日怨念說他學藝不精,嗯,今天早上還在抱怨。
秦雋果然目光更加興味盎然,“喔,你能算到我今天中午吃的什麼嗎?”
王易哽住了,“自然不能的。”
他或許能借助蔔筮看到一些預兆,但這絕不會具體到一日三餐這樣的事情上,更別提秦雋這個連命星都有些模糊的人。
秦雋輕輕一笑,移開了話題,“今日所為,不怕得罪徐州世族?”
“我決心追隨您,自然該為您考慮,公開支援您能最大程度上令徐州小世族動搖。”
至於得罪……
“得罪便得罪了,王氏投入大人羽翼之下,大人自然會庇佑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