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需多禮,路過此地,已經開宴了不好打擾,便在隔壁尋了個位子,隨意聽了幾句。”
秦雋很不走心地解釋了一句,便看向了王易,挑眉問道,“算卦挺準吶,有話直說吧。”
“蔔卦只是戲言,讓大人見笑了。”
王易恭恭敬敬對秦雋行了禮,神色卻一直都很淡然,表情沒一絲變化。
“在下王易,字行難,乃琅琊王氏當代家主,大人此次清田,王氏願全程配合,交換族中所有隱田。”
王易這話說得極其幹脆,秦雋、鐘睦,還有這宴席上所有的世家主事人都忍不住看了過來。
秦雋是驚訝的,其他上了年紀的世家主事人們則是氣的。
清田這事,大家族受到的損失遠遠比小家族多得多,故而頭部世族會奮力反抗,但尾部的小家族卻會考慮要不要直接投靠秦雋,至於那些田地清了就清了。
但是想歸想,私底下另說,表面上還是得唯何、梁、林、魯四家馬首是瞻,偏偏這王易,他甚至都不遮掩一下,就這麼大咧咧公開表示站隊秦雋。
林、梁幾位家主的臉色都很不好看,雖然王氏一家子祖傳的不著調,又窮得很,平日裡要幹個啥只能跟著吆喝幾聲湊個人頭數,起不了一點實際作用,但好歹都是徐州世族,本應同一陣線才對。
可現在呢?他們看著王易,心裡有一萬句話想罵,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吧,他們為了清田的事情跟鐘睦吵得臉紅脖子粗,這小子居然一身不吭就滑跪了!
跪得快也就罷了,還要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向秦雋投誠,這不是動搖軍心嗎?
當然了,對他們越不利,對秦雋就越有利。
秦雋當場對王易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甚好,王家主若是方便,散席後可以跟我回府。”
他略一停頓,唇畔揚起笑,“細談。”
王易眼睛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瞬,恭敬地微微垂頭,“榮幸之至。”
宴會眾人:“……”
實在是太過分了!
但還有更過分的。
秦雋視線緩緩掃過眾人,目光在後排不起眼的小家族那邊停了幾秒,意味深長道,“還有在座的諸位,自明日起,州牧府將辦上為期五天的賞荷宴,若有雅興,自可過府相敘。”
“……”
說完,不少人嘩然色變,但秦雋也不管這些人是什麼反應,徑直抬步便順著宴會廳地板上紅色織錦地毯往外走,陳起大搖大擺跟在他身後,路過林家主時還狠狠瞪了他一眼。
鐘睦朗聲道,“這時辰也不早了,今夜宴席,也算是賓主盡歡,就散了吧,若是想見鐘某,五日後自然有的是機會再見。”
他說完也跟上了秦雋,準備蹭他主公的車一塊回去。
秦雋走到王易身邊時,輕輕抬了抬下頜,示意他跟上。
王易自然而然要跟上,何家主叫住了他,“王賢侄。”
王易他爹跟何家主年輕時交情不錯,故而他猶豫片刻,還是叫住了王易,想試著提點他一二。
畢竟王易跟著秦雋這一走,那以後可就是得罪了徐州大小世族。
王易腳步頓了一下,看向秦雋。
秦雋漫不經心點點頭,“樓下等你。”
王易走到何家主跟前,想起何家主似乎跟他爹關系不錯,以前他爹還沒失蹤的時候,常常來他家喝酒。
既算是長輩,他語氣便認真了幾分,“世叔不必擔憂,我此番決定乃是悉心考慮過的。”
“你認真考慮過……”
何家主無語了,他認真考慮的結果就是第一個跳出來樹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