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惟凜回到太子身邊。
太子沒有見過民間中元節的習俗,天尚未斷黑之際他就帶了太子來放河燈。孩子還不懂得哀思,玩得很開心,之後更是催著聽風帶他四處閑逛。
他沒有想到會遇到皇後,以及她與她的愛慕者有約。
蕭惟凜看著親手帶大的孩子,原本鬱悶不已的心變得柔軟。
向前看吧,至少他還有皇後給他生下的孩子。
蕭惟凜輕手給太子蓋上踢開的薄被,其實今日的結果也在預料之中。
他當然希望皇後跟他回宮,但在出發之前,他心裡也清楚,他並沒有指望一定能將皇後帶回去。
有之前的經歷,他不敢再次強迫皇後,也清楚,在皇後的心裡,他早已不重要,可他也不打算利用孩子,硬生生將她留下。
最理想的結果,是希望皇後能夠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以及他這些年的確沒有辜負她的份上,皇後能夠心甘情願隨他回宮。
既然皇後還是不改初衷,他終於可以死心。
死心歸死心,真正放下一個人卻很難,他也給了自己設定了一個期限,他不能永遠沉浸在這樣念念不忘的情緒裡。
蕭惟凜取出隨時攜帶的錦盒,裡面有他的印信,以及一封信。
這還是皇後之前為帶他放開使的手段,是她寫給金國的主帥寫的信,時刻提醒自己將皇後逼急後她對他的怨恨程度;他一直沒有掀開,清楚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他根本不想面對皇後對他的恨。
蕭惟凜拿起厚厚的信封。
如今塵埃落定,他再也沒有希望,那麼就提醒自己皇後曾經深深恨過他,如今恐怕餘恨未消,他也能早日清醒,能忘得快些。
蕭惟凜坐在桌邊,就著燭火拆掉封泥,面無表情取出疊得整齊的信紙。
蕭惟凜自嘲地想,當初他為打金國作了萬全準備,並沒有看皇後如何幫金國對付他的將士,他們二人真正對峙,也不知誰輸誰贏。
蕭惟凜一眼就認出了皇後的筆跡,秀麗卻有堅韌的筋骨,蕭惟凜看得很認真,不肯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可他越往後看,心情越是難以平靜。
他還不至於看不出來,信中的內容名義上是在為金國好,實則在為金國設陷阱。
倘若他沒有提前防備,倘若金國人按皇後指點的方法進犯大梁,必定會慘敗而歸。
蕭惟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相信的一切。
也就是說,皇後在表現得最討厭他時,並未打算拿大梁將士的性命當兒戲,她威脅他放她離開,事實上並打算真的害他。
他又想起皇後明明在枕下放了能奪人性命的發簪,明顯就是用來防他的,卻從未作用在他身上。
蕭惟凜生怕自己自作多情,又從頭至尾看了一遍。
看完,蕭惟凜再也忍不住,讓人叫來聽風和陸展。二人見蕭惟凜神情凝重,也跟著緊張:“皇上有何吩咐。”
蕭惟凜作出安排:“陸展隨朕進城,聽風守好太子。”
他終於反應過來,拋開各種情緒來看,皇後明明有機會取他性命,也有能力禍害他的江山,她看起來總是冷漠不近人情,卻並沒有選擇與他魚死網破,她說出來的話一點都不好聽,可也曾緊緊抱住他,為他懷胎十月,為他生下太子。
蕭惟凜只知道,他今日必須走這一趟,問一問她這樣到底是為什麼。
他還是那樣的態度,他不會故意惹皇後不喜,一旦看到點機會,他就會牢牢抓住。
聽風知道蕭惟凜近日關注著漕運,以為他是為公事,不放心:“是否要知會當地官員?”
蕭惟凜:“不必,朕去見皇後,太子若是問起,你先瞞下。”
聽風恭聲稱是。
他清楚地記得,皇上從河邊回來時還在對太子強顏歡笑,顯然在因為有人纏著皇後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