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記得姐妹倆還在江城時,顧家一家四口其樂融融,八年過去,曾經的好友已亡故,只剩下一對女兒。他們想對這家姐妹好,可門第有別,許多事情有心無力。
她才不管顧家說得天花亂墜,能讓個年輕女孩子在沒有長輩的陪同下孤行千裡,她怎麼也不會覺得顧家對這對姐妹好。
顧清音本來想安慰謝家伯母的,可能是太久沒有感受到過長輩這樣真心實意的關切,眼眶裡也忍不住泛出濕意,再開口也忍不住帶了哽咽:“伯母。”
謝父也想起老友了,仰頭望了會天邊,道:“你說說你,孩子大老遠的回來,高高興興的事,來這一出,這麼多人看著呢。”
“你懂什麼?”謝母嗔怪道,牽著顧清音往屋裡走,“咱們娘倆先說說體己話。”
進了內室,兩人一對上視線,各有各的苦澀,又擁抱著垂了會淚。
等平靜下來,謝母問了顧清時的情況,也問到了顧清音為何會突然回來。
顧清音一一答了,但關於她回來的原因,她不能說實情,只能按之前設想好的含糊過去。
謝母氣壞了,老夫人竟然相信顧清音刑剋六親,所以才將她送到這裡來。
顧老夫人對一向乖巧懂事的顧清音尚且如此,那對她兒媳婦豈不是更加糟糕,謝夫人心裡頓時有了決斷。
這一頓接風宴吃得溫馨又愉快,顧清音心裡有事,陪謝夫人說了會話後就提出要回家。
謝夫人命謝正廷送她。
兩家離得近,顧清音提出步行回去。
謝正廷欣然同意,錦瑟遠遠跟在兩人身後。
走了一段,見謝正廷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顧清音抿了唇笑。
大概是年紀大了,看到有情人的來來往往還挺有意思的,顧清音故意問他:“謝大哥有話要問我?”
很快,顧清音就發現,一向穩重的謝家大哥在夕陽下臉紅了。
“她還好麼?”謝正廷問。
顧清音當然知道他問的是自家妹妹,掏出揣了一路的信封:“她給你的。”
謝正廷低頭看著厚厚的信封,裡面似乎不止有信紙,眸底一片柔軟。
顧清音想起席間父子倆談到的,以及前世她沒來得及問的,謝正廷為何突然在生意上這樣激進,最終惹惱了對家:“謝大哥怎會想起要做皇商,可是有了好的機緣?”
謝正廷眸光微頓。
顧清時雖然在信中不說,他也猜得出她們姐妹倆在京城過得不好,更何況他在姐妹倆及笄時特意登門拜訪,老夫人卻不肯讓他見人,也不許他跟她們說他來了京城,他就知道了老夫人還是看不上他們商戶出身。
這個理由謝正廷連父母都沒有說過,他不想瞞顧清音:“想她同孃家的姐妹們說起夫家時,腰桿能挺直些,底氣能足些。”
他讀書入仕已經晚了,普通商戶與皇商卻大不一樣,他想到給她最大的支援就是這個。
顧清時一時語塞,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謝正廷前世那樣拼命的原因是這樣。
原來相愛的人是這樣彼此對待的,會將對方放進自己的生命裡,他願意傾其所有隻為給她底氣,她也可以不顧所有人的眼光為他守了一年又一年。
顧清音:“事在人為,謝大哥必能得償所願。”
謝正廷為一時沖動說出口有些尷尬:“先別告訴她,等做到以後再說。”
顧清音答應了,停下腳步,抬頭看著熟悉的門楣。
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