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垂著頭不說話,耷拉著眼角好像隨時都能睡過去。
商鬱低頭親了下她的鼻尖,目光僵硬地看向落雨手裡的托盤,似乎示意她端過來。
賀琛一眼就瞧出了男人心中所想,他頂著腮幫,冷聲道:“不是給她的,你吃,吃完跟我回醫院。”
黎俏強行睜開睏倦的眼皮,迷糊地問:“你沒吃飯?”
“三天三夜沒吃而已。”賀琛似笑非笑地坐在單人沙發裡,腳腕搭著膝蓋,“商少衍,你要是繼續作死我也不攔著你,正好昨天我路過和安堂,裡面上新貨了。”
黎俏困惑地轉頭,一邊對抗著洶湧而來的睡意,一邊思索著和安堂是什麼地方。
賀琛面無表情地瞅著落雨,“你告訴她。”
見狀,落雨清了清嗓子,“夫人,和安堂是……殯儀物品採購處。”
黎俏腦子清醒了,像是慢動作般招了招手,“飯。”
賀琛繃著臉,眼底卻浮起了薄笑。
這兩個人啊,愛到極致就算遍體鱗傷,也要互相抱團取暖。
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能讓黎俏付出至此,又讓少衍可以連命都不要就等她一句原諒?
賀琛沒體會過,也無法共情。
商鬱幾天滴水未進,吃相依舊慢條斯理,甚至讓賀琛看出了他有拖延時間的嫌疑。
不多時,男人喝下了半碗粥,黎俏攥著手裡的冰袋,緩緩地說:“洗個澡再走吧。”
他身上有很濃的煙味,襯衫也佈滿了褶皺。
那麼驕傲的商少衍,卻連自己的形象都不顧了。
一個小時後,商鬱腰腹圍著浴巾,眷戀地抱著黎俏,“等我回來……”
“嗯。”黎俏下巴墊在他的肩上,鼻息中是沐浴乳和鬚後水的味道,“等你。”
他們都知道,治病這條路勢必會很艱難,可是別無他法。
男人埋頭在她的肩頸處,沉默了很久才低聲問:“俏俏,恨我嗎?”
如果不是他,她不會遭此一劫。
如果不是他,她的生活大概還是充滿了張揚快意。
可是不等黎俏回答,商鬱就輕輕堵住她的唇,含吮了幾下,便放開了她,“等我。”
終究不敢聽到她給出的答案,男人離開的匆忙,甚至帶著急迫。
這天之後,黎俏和商鬱在彼此看不見的地方對抗著頑疾。
帕瑪皇家醫院請來了多名專家共同坐診,為商鬱的病症出謀劃策。
而黎俏每天都拿著冰袋,並用手機設定了十二個鬧鐘。
每兩個小時就會驚醒一次,不論白天黑夜。
她不敢長久入睡,怕自此一睡不醒。
……
五天後,新年除夕。
帕瑪不似國內,不崇尚農曆春節,但由於華人很多,街頭巷尾還是透出了濃濃的年味。
上午,黎俏坐在後院釣魚池,摸著手裡的冰袋,神色淡的毫無波瀾。
她已經能自如行走,臉頰也恢復了幾分紅潤,但眉眼滄桑,好像思緒很繁重。
院外,落雨徐步走來,手裡端著黎俏最愛吃的番石榴,輕言細語地說:“夫人,要不要吃點水果?”
黎俏彷彿沒聽到,目光落在魚池,不知在想什麼。
落雨放下果盤,安靜地站在旁邊,等著她自己醒神。
最近,黎俏每天都在長時間發呆,就算身體好轉,可她的精神狀態似乎在持續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