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橋距離私宅不過數米的距離,商鬱卻遲遲沒有上前。
兩人之間隔著一片花海,路途昏黑,卻花香馥郁。
黎俏單手扶著門框,另一手還攥著冰袋,她也不知道男人在遲疑什麼,無聲嘆了口氣,抬腳再次緩慢地往前挪。
腳下臺階不多,但她走得艱難。
剛剛清醒幾個小時的黎俏,還不能行動自如。
腳踩棉花的感覺讓她緊緊皺起了眉頭,走了幾步,周圍沒有了支撐點,黎俏身形打晃,彷彿一陣風就能吹走。
這時,躊躇良久的男人終於動了。
他邁開腳步,用一種近乎迫切的速度走過去,且越來越快。
黎俏全神貫注地盯著腳下的路面,沉甸甸的步伐越來越慢。
直到對面響起腳步聲,她剛抬起頭,整個人就被納入了顫抖的胸膛。
黎俏本就乏力,驀地撞進男人懷裡,她腿窩一軟,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商鬱圈著她的腰,躬身單膝墜地。
自始至終,男人都沒有開口,只是她,一言不發。
黎俏伏在商鬱的胸前一陣頭暈目眩,定了定神,就發現男人顫抖的厲害。
他渾身都硬邦邦的,呼吸急促,掌心扣著她的後腦用力按在他的心口的位置。
黎俏有些呼吸困難,拿著冰袋的手輕輕推了男人的肩膀一下,但隨即她身體一顫,倏地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的頸側有一抹滾燙的水滴砸下。
然後,兩滴……三滴……
黎俏愣在他懷裡好幾秒,手裡的冰袋也滾落在地,她掙扎著想從他懷裡抬起頭,可男人的力道太大,箍得她動彈不得。
濃稠的夜幕下,花園正中間,男人單膝跪地抱著女孩無聲落淚。
他一身墨黑襯托得背影極其蕭索,埋頭在黎俏的頸邊,沒了往日的強悍,透著脆弱和無助。
黎俏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大,她懊惱的不行,“你、放、開……”
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沖刷著她的四肢百骸,她使不上勁,連說話都溫吞軟綿。
她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流淚。
他是南洋商少衍,一方巨擘,傲睨萬物,他不能落淚。
黎俏終究是抵不過男人的力道,埋頭感受著他劇烈跳動的心臟,指尖顫抖著從他的肩膀緩緩上移,拂過他的下顎線,觸手一片冰涼。
“你怎麼了?”黎俏軟軟的掌心不停在他臉上摩挲,一下就哽咽了,“少衍……”
男人脊背一僵,偏頭貼近她的頸窩,嗓音沙啞的已經聽不出原本醇厚的音調,“對不起……”
商鬱託著她的後背,冰涼的薄唇在她臉上落下一個又一個淺吻,“我把命給你,別走……”
男人開口的瞬間,黎俏喉嚨裡彷彿堵了團棉絮,一陣陣的呼吸不暢。
她努力仰頭拉開距離,視野中,商鬱閉著眼,一滴淚恰好從他眼角湧出,滑過高挺的鼻樑,砸在了他的襯衫上。
黎俏的眼睛紅了,指尖拂過他的眼瞼,想不通她被嗜睡症困住的這幾天,商鬱都經歷了什麼。
他憔悴了許多,眉眼低垂,說不出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