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俏,不生氣了,好麼……
就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誘哄,像是柔腸百轉的小調,在黎俏的心坎裡不停地迴盪搖曳。
他是誰?
南洋商少衍。
以一己之力掌控四方勢力的南洋霸主。
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讓他低頭?
即便是商縱海,怕是也不能讓商鬱放下身段這般遷就。
最後那兩個字:好麼?
是詢問,是妥協,也是一種包容的示好。
黎俏嗓尖發澀,看著面前的門板,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就這沉默的幾秒時間裡,商鬱遲遲等不到她的回答,環在她身前的手臂再次用力箍緊,嗓音比之前更沙啞,“如果還不能消氣,要我怎麼做,你說。”
黎俏眨了眨眼,逼退眼眶泛起的酸意,剛想說話,就察覺到空氣中漂浮起越來越濃的血腥氣。
她臉色微變,從男人懷裡轉身,同時抬手把房卡插入到取電開關裡。
驟亮的暖光燈讓她不適地眯了眯眸,目光平視著商鬱的肩膀,果然看到他肩膀襯衫的布料有溼濡的痕跡。
黎俏心頭一沉,偏頭看了眼自己左肩的T恤,布料也被染紅了。
難怪她剛才感覺一陣黏膩的溼熱在肩頭蔓延,他的傷口又流血了。
黎俏抬手就要解開他襯衫的扣子,一言不發,唇角抿得很緊。
下一秒,男人卻握住她的手,並抬起她下顎,俯身,壓下俊臉,呼吸近在咫尺,“不生氣了?”
黎俏仰視著他,扯了下嘴角,音色發緊,“再生氣,會不會顯得我特別不懂事?”
“不會。”商鬱的薄唇勾了勾,拇指摩挲著她下顎細膩的肌膚,目光灼著她的臉頰,“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懂事,想怎樣都行。”
鬧了點小別扭之後,他說情話的能力好像有了質的飛躍。
黎俏瞥他一眼,雖然強行壓著嘴角上揚的弧度,但那雙黑白分明的小鹿眼中,倒是不復先前的幽然和冷淡。
她撥開男人的手,並單手解開他的襯衫紐扣,肌理分明的胸膛線條完美,唯獨礙眼的紗布又被鮮血洇溼。
黎俏皺起眉頭,眼底不悅的明顯,挑眉看了眼上方玩味的視線,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又沒辦法再多說什麼。
“心疼了?”男人溫熱的掌心落在她的腮邊,手指穿過她耳後的髮絲,深邃的目光墜入廊燈的暖色,像是一片溫柔的墨海。
能不心疼麼?
那是槍傷,說是傷筋動骨也不為過。
黎俏拉著他的手腕往房間裡走去,招待所的房間佈局還保持著十幾年前的風格,臨窗的位置擺放著兩張環形靠背椅和圓桌。
她按著男人的右肩讓他坐下,又隨手把之前一直捏在掌心裡的錦盒丟在桌上,彎下腰將他襯衫的領口往下拽,露出一整片肩膀,“你和誰過來的?”
小姑娘彎著腰,看著染血的紗布,蹙眉對上了男人的眼睛。
商鬱抬手以指尖撫開她眉心的痕跡,“流雲在隔壁。”
“帶藥箱了麼?”黎俏握住他的掌心,凝眉問道。
如果沒帶藥箱,她考慮要不要送他去醫院。
招待所裡的設施沒有星級酒店那麼完善,與其等他們找來急救藥箱,不如去醫院更便捷。
此時,商鬱沒有說話,端坐在椅子中,深邃的眼眸中映著黎俏陷入沉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