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表哥自己的主意,不是我讓他這麼幹的。你若不願收我為學生,自己去與表哥說。”
他眼眸低垂,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井甘有一瞬間的恍惚,像是時間一下子回到了兩年前泉水巷的家中。
那時的他便是這般柔軟的模樣,總是安安靜靜地跟在她身邊,除了她被人欺負時會露出暴戾的一面,平日整個人柔軟到了骨子裡。
她本以為那是他的真模樣,如今才知自己的單純。
王澧蘭見她久久沒回應,一抬眼才發現她盯著自己出了神,心底最柔軟的那塊肉不經意被戳了一下。
他收斂情緒,建議道,“你不是說恨我嗎,這不就是個報仇雪恨的大好機會?給我當老師,以後我就得小心翼翼地捧著你,敬著你,見著你要給你請安,逢年過節要給你送禮,拜師時更是要給你磕頭。
作為學生還要聽從你的指令,你讓幹什麼就要幹什麼,指東我不敢往西,讓我唱歌我不敢彈琴,不能違背老師的命令,更不能反抗、甚至做傷害老師的行為,不然就是欺師滅祖,百姓的口水都能把我淹死。這麼好的事哪兒去找?”
井甘哧了一聲,他名聲早就臭了,在京城橫行那麼多年,還怕人說?
“收你當學生那麼多好處……那你你圖什麼?”
王澧蘭下意識就想回一句‘圖你’,但怕氣到她,這兩字最後在舌尖轉了一圈,換成了另外兩個字。
“報恩。”
井甘挑了下眉,直剌剌地翻了個白眼,垂下眼玩起自己的指甲,已然一副不耐煩、不願再繼續交流的表現。
王澧蘭心空了一下,卻還是笑著解釋,“如今全京城人都知道你對我有救命大恩,我自然要報恩。”
“行了,我今天累了,回吧。”
井甘撐著炕起身要走,王澧蘭著急地往前追了兩步,卻沒敢太靠近。
“好,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
“明日別來,以後也別來。井家永遠不歡迎你。”
王澧蘭望著井甘離去的背影,失落地嘆了一聲,蕭千翎的聲音卻突然在身後響起。
“現在知道後悔了,早幹嘛去了。”
王澧蘭悽苦地笑笑,蕭千翎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可憐他。
王澧蘭當年雖害得井甘永遠不能離開留仙縣,但他並未對井甘做過什麼實質上的惡劣事情。
蕭千翎作為旁觀者,也並不怎麼怪他,或覺得他有多壞。
她也能感覺到井甘對王澧蘭的恨意,主要來源於他的不辭而別。
井甘喜歡他,他的不辭而別不僅是對她愛情的拒絕,也是對她們相處一年多的情誼的漠視。
寒了她的心。
“老師這人最是恩怨分明,她越恨你實際上越在意你,多磨磨,說不定有戲。”
王澧蘭笑著朝蕭千翎拱手一禮,“多謝相幫。”
蕭千翎嚇得一蹦三尺高,“你可別亂說,我可沒幫你,要讓老師知道了還不知道要給我出多少卷子呢。不過我倒是不反感你給老師當學生,那樣你就成我學弟了,我以後是不是也能在京城橫著走?”
蕭千翎哈哈大笑,越想越開心。
大長公主和皇上都那麼寵他,不知道讓他幫忙求情,皇上會不會同意讓她去大理寺當個評事。
即便沒有官職也行,只要讓她能參與案件偵察,她都快要憋出病了。
最近的京城怎麼這麼太平,一點打抱不平的機會都沒有。